“公主小心些。”婢女連忙上前攙扶。

錢碧檀不甘心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轉而去敲門。“咚咚咚”的聲響在寂靜的院落中格外清晰，卻遲遲等不到回應。

“三哥！”她將準備好的兵書輕輕放在門檻上，仰著小臉喊道，“我知道你的腿可能好不了了，但你那么有才華，完全可以寫兵書啊！”

院內依舊寂靜。

“三哥，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大家都很想你。”

喊到嗓子發疼，那扇門始終紋絲不動。錢碧檀垂下頭，眼眶微紅。她知道，今天又是白跑一趟了。

“公主，我們回去吧。”姑姑輕聲勸道。

錢碧檀點點頭，卻遲遲不肯離開。她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直到再也看不見那扇緊閉的院門，才擦了擦眼角。

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強打起精神的錢碧檀回到宴席上。看到大家都在品嘗各式飲品，她也勉強湊了過去，但眼中的失落怎么也掩飾不住。

沈畫琳看出她的心事，體貼地遞來一杯溫熱的茶水，卻沒有多問，倒是天真的蕓蕓，以為檀檀姐姐是去睡了一覺才這么沒精神。

“檀檀姐姐，你要不要嘗嘗這個蜜餞？可好吃了。”蕓蕓舉著小碟子湊過來。

就在這時，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公主這是想四哥想得慌啊，所以不開心了？四哥就這性子，公主殿下別太介意。”

司雅琪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她穿著一身艷麗的衣裳，卻掩飾不住眼底的妒意。

蕓蕓疑惑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姐姐，小臉上寫滿了不解，她下意識地往錢元禮身邊靠了靠。

錢元禮皺著眉頭打量著司雅琪，總覺得在哪里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他求助地看向錢元瀚，后者卻一臉茫然地搖頭：我剛才光顧著吃喝了，沒注意人啊。

最后還是沈畫琳開口打破尷尬：“這是二表姐司雅琪。”

蕓蕓剛要禮貌地問好，錢元禮就及時端來一盤糖漬梅子。小吃貨立刻被美食吸引，那酸甜誘人的香氣讓她顧不上其他，眼睛都亮了起來。

錢碧檀卻被司雅琪的話刺激到了，冷眼看著對方：“聽說你娘被送去別院養老了？小小年紀就想退休，真是讓人羨慕呢。”

這句話直戳司雅琪的痛處，她的親娘蘇姨娘月初就被送去了偏僻的別院，要是她家幾個哥哥能出人頭地，否則這輩子怕是都回不來了。想到這里，她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正當她要反唇相譏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二姐，咋這就遇見你了？”

是司序瀾。

他一身白衣勝雪，面容清俊，站在那里就如同畫中走出來的謫仙。蕓蕓一見到他，就忍不住脫口而出：“漂亮五哥！”

這話一出，全場頓時寂靜。

司雅琪震驚地轉頭看向蕓蕓，似乎在說：你怎么敢這么說？就連錢碧檀也瞪大了眼睛，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錢元禮更是沒想到妹妹會這么大膽。要知道，在這些孩子眼中，司序瀾可是高高在上的學霸，誰敢當面夸他漂亮？

蕓蕓沒想到自己的驚嘆會脫口而出，更沒想到會被這么多人聽見。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指尖微微發涼。周圍的議論聲漸起，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掩面輕笑。

她抿了抿唇，想解釋這只是單純的贊美，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樣的解釋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司序瀾的反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多謝夸獎。”他輕聲說道，目光溫和地看向蕓蕓。

這一刻，似乎連院子里的風都停了下來。司雅琪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口。她從未見過向來冷淡的五弟對誰露出這樣的表情。

蕓蕓卻渾然不覺氣氛的微妙，仍自顧自地啃著糖漬梅子，小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在她單純的世界里，夸人漂亮本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多謝澄華妹妹夸獎。”司序瀾的聲音溫和清朗，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氣氛。

小少年拱手行禮，一身素青色錦袍襯得他愈發清雋俊秀。他神情認真，眉眼間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

錢碧檀站在一旁，暗自打量著司序瀾的反應。這位小公子倒是大度，換作旁的少年郎，被人當眾說“漂亮”，怕是早就惱羞成怒了。

仔細想來，蕓蕓的贊美確實發自真心。司序瀾的容貌實在出眾，眉目如畫，氣質清雅，即便年紀尚小，已能看出日后必定風姿卓絕。

“五哥客氣。”蕓蕓福身還禮，強迫自己放松下來。她刻意讓語氣顯得自然，似乎方才的驚嘆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寒暄。

這一幕讓在場眾人都有些意外，特別是司雅琪，她站在不遠處，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要知道，就連大哥司序暉都不及五弟司序瀾給人的壓迫感強烈。

司雅琪在大哥面前尚且敢撒嬌任性，但在這個年紀比她小的弟弟面前，卻是半點也不敢造次。此刻見蕓蕓與七弟如此自然地交談，她驚得合不攏嘴。

“二姐咋還賴在這不走？祖母方才喚你。”司序瀾淡淡開口，目光掃過司雅琪的臉。

那一瞬間的眼神讓司雅琪背脊發涼，她顧不得其他，匆匆提著裙擺離去，腳步匆忙間甚至差點被門檻絆倒。

“家姐失禮，懇求公主饒恕一二。”司序瀾再次拱手，姿態恰到好處。

錢碧檀心里暗笑：我還想從你這里打聽三哥的消息呢，怎么會真的怪罪于你。她故作傲慢地翻了個白眼：“她也配在這裝大尾巴狼，也配讓本宮計較？”

司序瀾不以為意：“感激殿下開恩。”

兩人又寒暄幾句，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期間錢碧檀試圖旁敲側擊打聽司序暉的消息，卻被司序瀾巧妙地避開了。

眼看話題無法繼續，司序瀾準備告辭。臨走前，他輕輕摸了摸蕓蕓的帽子，動作自然得似乎早已熟識，他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玩意，順手塞給她。

“剛到手的新寶貝，給澄華妹妹玩。”

蕓蕓捧著那枚精致的玉兔玉佩，一時愣住，玉質溫潤，做工精巧，一看就不是尋常物件，她沒想到九哥會送她這樣貴重的禮物。

等她回過神想道謝時，司序瀾已走出幾步。她連忙追上去：“多謝五哥！”

“只是想哄澄華妹妹開心，不必多禮。”司序瀾擺擺手，腳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