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小姐跪在地上，淚如雨下：“女兒知錯了......”

“知錯？”柳夫人冷笑一聲，“現在知錯還有什么用？”

禪房外，雨聲淅瀝，香煙繚繞中，母女倆的哭聲顯得格外凄涼。

與此同時，楚王府的小學堂已經下課。蕓蕓依依不舍地收拾著書本，時不時看向還在打盹的父王。

“父王。”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課已經上完了。”

楚王睜開眼，揉了揉女兒的頭發：“今天學得怎么樣？”

“都記住了！”蕓蕓仰著小臉，眼中滿是驕傲，“父王要不要考考我？”

楚王寵溺地笑了：“好，那就考考你......”

楚王府的下人們最近都覺得王爺有些不對勁。

往日里那個殺伐決斷、令人聞風喪膽的楚王，如今整日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走路都帶著輕快的步伐。就府中最不起眼的小廝都能感受到，王爺周身縈繞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氣。

“你們可知道？我們家蕓蕓今日又被琴師夸獎了！”楚王將小蕓蕓抱在懷里，眼角眉梢都是掩飾不住的歡喜。

下人們面面相覷，小心翼翼地應和著，誰能想到，那個曾經一言不合就要人命的楚王，如今竟會為了一個小女娃笑得如此開懷。

“父王...”小蕓蕓仰起小臉，奶聲奶氣地開口，“我的手指頭有些酸。”

這一句話立刻讓楚王緊張起來。他連忙放下女兒，蹲下身子仔細檢查那雙小手。修長的手指輕輕揉捏著女兒的指節，眉頭微微蹙起：“蕓蕓還小，要不要歇息幾日再學？”

“不用的。”小蕓蕓搖搖頭，烏黑的發髻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姐姐們都在學，我也要學。”

楚王心疼得不行，又不忍心打擊女兒的積極性，他嘆了口氣，轉頭看向一旁的王妃：“夫人，你說...”

楚王妃端坐在軟榻上，看著父女倆的互動，唇邊掛著溫柔的笑意：“王爺不必太過憂心，蕓蕓雖小，但早些打好基礎也是好事，免得日后跟不上其他貴女的步伐。”

“說得也是。”楚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韓大夫又來問要不要給蕓蕓扎耳洞。”

“這事不急。”楚王妃放下手中的繡活，“等蕓蕓大些再說吧，現在還小，怕是會疼。”

夫妻二人說話間，已到了該接蕓蕓下學的時候。今日蕓蕓跟著姐姐們在學琴，而哥哥們則去了寧王府練習騎射。

這還要感謝寧王的慷慨，愿意借出府上的校場給孩子們使用。雖說兩家一直交好，但這般照拂還是讓楚王心存感激。

“小郡主今日進步很大。”琴師笑著向楚王夫婦匯報，“尤其是《玉蘭吟》那一段，已經能夠準確地找到音了，如此小的年紀就這般用功，實在難得。”

楚王聽得眉開眼笑，一路上逢人就要炫耀一番。就連平日里最討厭的那個老仆人，今日見了也要多說兩句。

回到府上，楚王更是親自喂蕓蕓用晚膳。

軟糯的東坡肉、滑嫩的蒸蛋、香噴噴的餃子，樣樣都是蕓蕓愛吃的。廚房的人都知道，只要是給小郡主準備的飯菜，必須要用最好的食材，連調味都要格外用心。

“父王，我吃飽了。”小蕓蕓揉著圓滾滾的小肚子，眼睛亮晶晶的。

楚王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看著女兒蹦蹦跳跳地去找哥哥們玩耍。

沈畫琳作為伴讀，也住在府上。孩子們嘰嘰喳喳地玩在一處，歡聲笑語不斷，就連平日里最沉穩的三公子，此時也笑得格外開心。

與楚王府的其樂融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云陽子府的愁云慘淡。

云陽侯被降為云陽子爵，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恥辱，柳府上下一片混亂，連最基本的規矩都維持不住了。

柳老夫人人一聽這消息就中風了，整日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清楚，大夫來來回回地請了好幾個，卻都束手無策。

云陽子爵更是氣得吐血，整日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誰也不見，偶爾傳出幾聲咳嗽，聽得人心驚膽戰。

府上亂成一團，柳姨娘雖在努力維持，卻也是焦頭爛額，下人們趁機偷懶耍滑，連最基本的打掃都敷衍了事。

柳星玉和柳星菱知道了各自的身世后，更是鬧得不可開交，兩人見面就吵，動不動就要打起來，連帶著各自的丫鬟也是針鋒相對，府上處處都是火藥味。

柳星怡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怎么也沒想到，短短幾日之間，柳府就會變成這般模樣。

她拼命地打聽消息，想要知道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可惜府上下人對她這個外室女兒愛理不理，連她唯一的婢女碧星也是個榆木腦袋，問什么都是一問三不知。

“小姐，要不我去打聽打聽？”碧星小聲提議。

柳星怡搖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你去打聽也是白費力氣，這府上現在亂得很，誰還會理會我們？”

無奈之下，她只能去求助柳星煙。雖說平日里沒什么來往，但到底是一家人，或許能問出些什么。

“要我告訴你啊？”柳星煙斜靠在美人榻上，瞇著眼睛笑得意味深長，“那你得跪下來求我才行。”

柳星怡氣得直跺腳，轉身就走，她寧可不知道真相，也不愿在柳星煙面前低頭。

最后還是從婆子們的閑談中，她才知道是柳夫人和蕭夫人得罪了圣上和大長公主，這才惹來這場禍事。

“聽說是因為那個小郡主...”一個婆子壓低聲音說道。

“噓，這事可不能亂說。”另一個婆子連忙打斷，“小心隔墻有耳。”

正當柳星怡愁眉不展之際，柳星玉和柳星菱又打了起來，兩人在走廊上推搡，帶倒了好幾個花瓶。

她躲閃不及，被一支金釵劃破了臉，當場就暈了過去。

“快去請大夫！”柳姨娘急得直跺腳，“你們兩個，還不快去扶著五小姐！”

柳星玉和柳星菱這才停下爭吵，各自退開幾步，眼中滿是懊悔。

府醫很快就趕來了，給柳星怡上了藥，所幸傷得不深，只是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

“這可如何是好？”柳姨娘愁眉不展，“五小姐的親事還沒定下來，這要是留疤...”

柳星怡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議論聲，眼淚無聲地滑落。

而此刻的蕭家內院，同樣一片愁云慘淡。

往日里熱鬧的內院此刻靜得出奇，連丫鬟們走路都放輕了腳步，生怕驚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