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本想趁機把女兒搶回來，一轉身卻發現錢元禮抱著妹妹飛奔而去，步伐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趕。他的衣袍被風揚起，腳步聲在空曠的庭院中回響，小小的蕓蕓被他抱在懷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我可是你們的父親！”楚王欲哭無淚，看著兒子抱著蕓蕓遠去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

王妃見狀笑道：“您就別鬧了，讓孩子們玩去吧。”

楚王嘆了口氣：“這些臭小子，一個個都跟防賊似的防著我。”

“那是因為您總抱著蕓蕓不撒手。”王妃打趣道，“孩子們都說了，您太偏心。”

“我哪里偏心了？”楚王不服，“分明是蕓蕓最可愛。”

王妃搖頭失笑：“您聽聽，這話不就是偏心么？”

夕陽西下，不知不覺，就到了晚膳時間。

只因王爺回到府中，又有蕓蕓在場，晚膳格外豐盛。幾位公子也都留在主院用飯，整個中軒熱鬧非常，廚房特意準備了蕓蕓愛吃的糖醋排骨和蒸蛋，還有各色點心。

“蕓蕓，慢些吃。”楚王見妹妹吃得急，連忙給她夾了塊排骨，“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蕓蕓抬起小臉，嘴角還沾著醬汁：“哥哥，這個好吃！”

“喜歡吃什么，明日讓廚房多做些。”錢元禮寵溺地替她擦了擦嘴角。

飯后，眾人又在院中玩鬧了一陣。蕓蕓年紀尚小，精力旺盛，跑得滿院子都是。楚王妃不放心讓她獨自在碧波園就寢，特意在中軒挑了間近處的房間收拾妥當。

“母妃，我想聽故事。”蕓蕓躺在床上，眨著大眼睛撒嬌。

“好，母妃給你講個小兔子的故事。”楚王妃坐在床邊，輕輕拍著她。

待哄睡了蕓蕓，楚王妃才尋到王爺說話。聽聞王爺今日親自送羊腿去邵府一事，她既覺好笑又有幾分感動。

“你這是何必？”楚王妃輕聲問道，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哼，”楚王冷哼一聲，眉頭緊皺，“邵家不過是有個當皇后的妹妹，就擺起譜來了，我哥哥可是皇帝，我可曾仗勢欺人？”

提及明日早朝，楚王妃不禁擔憂起來：“蕓蕓的封賞，可不能讓人鉆了空子。”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帕子，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放心，”楚王大手一揮，語氣堅定，“誰敢動我的蕓蕓，我就讓他好看！”

楚王妃暗自搖頭，她是說封賞的事，這人倒好，直接就要動手，不過想到王爺在這種事上向來明白，也就不再多言。

說起內院柳姨娘的事，楚王妃眨了眨眼：“梅姑姑這幾日腿疾發作，一時半會兒沒法開導那位柳姨娘，我看她也吃夠了教訓，不如讓梅姑姑先回別院養著。”

她頓了頓，又道：“只是柳姨娘這性子實在該改，蕓蕓剛入府，她竟說那是給小六準備的通房，這話說得，當真不知輕重。”

楚王原本還想著既然是個妾室，輕拿輕放便是。可聽到后面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她說什么？”楚王咬牙切齒，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居然敢說我的蕓蕓是通房？她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污穢之物！”

“要不要...”楚王妃欲言又止，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送去道觀！”楚王怒道，拍案而起，“不止她，聽說還有幾個不安分的通房，一并送去！讓她們好好清醒清醒！”

楚王妃見狀，連忙上前安撫，待王爺氣消，兩人才安歇。

次日一早，天色陰沉，烏云密布，似乎隨時會下雨。楚王妃吩咐跟小備好雨傘，又準備了護膝和湯婆子，以防王爺受涼。

“王爺，”楚王妃替他整理衣領，“早朝若有什么變故，切記要沉住氣。”

楚王點點頭，轉身離去。楚王妃站在廊下，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送走上朝的楚王，楚王妃小憩片刻，便開始處理內院事務。她坐在案前，翻看著賬冊，時不時在上面做些批注。

“柳姨娘來了。”夏嬤嬤在外輕聲稟報。

“讓她進來。”楚王妃放下手中的筆，抬眼看向門口。

柳姨娘戰戰兢兢地走進來，跪在地上：“王妃娘娘...”

“柳姨娘，”楚王妃淡淡開口，語氣平靜得有些可怕，“你是選道觀，還是選明理閣玄獄？”

柳姨娘面色慘白，嘴唇顫抖：“王妃娘娘，我、我...”

不等她說完，府兵已經上前將人制住，柳姨娘尖叫掙扎，最后被捂著嘴拖了出去。她的哭喊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院落深處。

“盯著些，”楚王妃對夏嬤嬤道，“若三五個月后還不知悔改，隨她們魂歸天界吧。”

處理完事務，楚王妃去看蕓蕓。只見小姑娘呆呆地坐在窗邊，似是又做夢了。陽光透過窗欞，在她小小的身影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楚王妃心疼地將人摟住，輕輕拍著：“蕓蕓，做噩夢了嗎？”

蕓蕓回過神，撲進母妃懷里：“母妃，我夢見了很多很多的花，好漂亮。”

“是嗎？”楚王妃笑著摸摸她的頭，“那等天氣暖和些，母妃帶你去看花，好不好？”

吃過早飯，芷夭和靈靈來找蕓蕓玩耍，三個小姑娘在院子里追逐嬉戲，歡聲笑語不斷。

暮色漸沉，楚王府的花園里，一陣微風拂過，帶來淡淡的桂花香。楚王妃坐在涼亭里，望著遠處嬉戲的孩子們，思緒不由飄向前些日子去寺廟的情形。那天因事匆忙，連護身玉都沒來得及求，讓她一直惦記在心。

“王妃。”陸姨娘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輕柔中帶著幾分試探。

楚王妃轉過身，看見陸姨娘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檀木盒，眉頭微微一挑：“這是？”

陸姨娘將檀木盒遞上前，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里面一枚通體金黃的護身玉：“今日去寺廟，恰巧遇到一位得道高僧。”

“你竟然求到了？”楚王妃輕聲問道，目光在護身玉上停留。

陸姨娘垂眸，聲音愈發輕柔：“大師說我與這護身玉有緣，執意要給我。說來也奇，我剛踏入寺廟，就覺得這護身玉與我有莫名的聯系。”

“蕓蕓來侯府后經歷不少波折，”陸姨娘頓了頓，抬眼偷瞄了下楚王妃的神色，繼續道，“我想著給她求個護身玉戴著，也好讓大家安心些。”

楚王妃注視著護身玉，指尖輕輕撫過那精致的雕刻。陸姨娘雖出身商戶，但這份心意確實讓人感動，她抬頭望向遠處的花園，那里傳來孩子們清脆的笑聲。

蕓蕓正癡迷地看著芷夭的發辮，粉紅色的發帶在風中輕輕搖曳，小姑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發辮，眼中滿是羨慕，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單薄的小辮子，嘴巴不自覺地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