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默終于推開包廂門時，里面已經坐滿了人。觥籌交錯間，一股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不好意思，學校有事耽誤了。”林默淡淡說道。

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一道不善的聲音：“現在的大一新生真了不起啊，我們愣是耗在這兒半個鐘頭。”

林默眉頭微挑：“這位是？”

“孫文博，宣傳部副部長。”錢志遠在一旁小聲提醒。

原來如此，是為了爭奪名額來的。林默正想著，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林默？八中的？”對方一臉驚喜。

“周錦程？”林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當年你可矮了，還被人搶可樂，還是我幫他追回來的。”周錦程笑著說，語氣中帶著幾分炫耀。

林默的目光瞬間冷了下來：“記錯了吧，是王長花幫我要的，你就知道在一旁冷嘲熱諷。”

包廂內的氣氛驟然凝固。周錦程的笑容僵在臉上，手中的酒杯微微晃動。

看著周錦程尷尬的表情，林默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為爭取那個備受矚目的學生會席位，至于這么差勁嗎？

“學長，我先走了。”林默起身對錢志遠說道，語氣平靜但不容置疑。

身后傳來周錦程的聲音：“動不動就跟我計較，我去年落選都沒這么...”

林默懶得再聽，直接推門而出。走廊的燈光有些昏暗，但比包廂里的氣氛要清爽得多。

他掏出手機，看到錢治發來的消息：“通知寫完了嗎？”

林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這些人還在為了一個小小的學生會職位勾心斗角，而他已經在為更重要的事情做準備了。

回到宿舍，林默打開電腦，繼續完善那份通知。鍵盤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脆，就像他清晰的思路一般。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他的側臉上。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個在機關單位寫材料的日子。只是這一次，一切都將不同。

夜色漸濃，校園里的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周錦程快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今晚的學生會聚會，他可謂是收獲滿滿。

掏出手機，他迫不及待地撥通了方小梅的電話。鈴聲響了幾下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

“喂？”方小梅正在整理書本，語氣平淡。

“小梅！”周錦程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今晚的聚會太有意思了，你知道嗎？”

“哦？”方小梅隨手將一本厚重的教材放回書架，“怎么個有意思法？”

周錦程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把胸腔里的喜悅全部傾吐出來：“我跟孫文博副部長聊得特別投緣，他說我很有潛力。你是不知道，我們聊得可開心了，從社會實踐一直聊到專業課程...”

電話那頭傳來翻書的聲響，方小梅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他還說我的觀點很獨到，”周錦程繼續滔滔不絕，“估計這次進學生會是穩了。”

“那恭喜你啊。”方小梅的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帶著一絲敷衍。

察覺到她興致缺缺，周錦程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林默今天也來了。你猜怎么著？他就在那兒坐了一會兒，被大家開了兩句玩笑就跑了，真是太玻璃心了。”

提到林默，方小梅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他一直都這樣，虛偽又幼稚。”

“就是就是，”周錦程連忙附和，“你說他一個大男生，怎么這么不禁逗？大家就是開個玩笑而已。”

“他從小就這樣，”方小梅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屑，“明明什么都不懂，還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林默批判了個遍。周錦程覺得時機成熟，輕咳一聲：“那個...要不要下來喝杯奶茶？我請客。”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方小梅放下手中的筆記本，目光落在窗外斑駁的樹影上。她其實對周錦程沒什么特別的感覺，但想到對方是人文學院的學生，未來前途不錯，便答應了下來。

“那你等我一下。”

周錦程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朝著東園的方向走去。他一邊走一邊繼續著電話：“說起來林默這人桃花運還不錯，初中和你做同桌，現在又和錢雨薇一個學院...”

話音未落，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漠的“拜拜”，然后就掛斷了。

周錦程愣在原地，手機還貼在耳邊，不明白哪句話惹到了方小梅。夜風吹過，帶著初秋的涼意，他緩緩放下手機，眉頭緊鎖。

東園奶茶店門口，周錦程獨自等了半個小時，方小梅始終沒有出現。他掏出手機想再打個電話，卻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第二天上午。

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默坐在錢治的辦公室里，看著對方仔細閱讀自己寫的通知。

錢治的目光在文件上來回掃視，時而皺眉，時而點頭。他甚至打開電腦調出了自己的版本進行對比。辦公室里安靜得只能聽見鍵盤敲擊的聲音。

“林默，”錢治終于開口，語氣里帶著贊賞，“這份通知寫得很好，條理清晰，用詞準確。”

林默正要說話，錢治又補充道：“就是最后一段還需要完善一下。你看這里...”

在錢治的指導下，林默很快完成了修改。看著屏幕上的最終版本，他心里涌起一絲成就感。

“把電子檔發到我郵箱吧，”錢治站起身，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示意他落座，“我們聊聊其他事。”

這個細微的動作，意味著林默在錢治心中的地位已經不同以往。從一個普通的學生干部，變成了可以促膝長談的后輩。

“最近學習怎么樣？”錢治給林默倒了杯水，語氣溫和。

“還行，”林默接過水杯，“就是有些課程比較難，需要花更多時間。”

錢治點點頭：“這很正常。大學不比高中，很多知識都需要自己去摸索。對了，聽說你最近在寫小說？”

林默一愣，沒想到這件事已經傳到了錢治耳中。他有些局促地放下水杯：“就是隨便寫著玩的...”

“不要妄自菲薄，”錢治笑道，“才華就像懷孕，時間久了總會顯現出來。我看過你寫的文章，文筆很不錯。”

林默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應。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給他清瘦的側臉鍍上一層金邊。

“你知道嗎？”錢治繼續說道，“很多人都在追求所謂的'完美'，但其實完美往往是最無趣的。正是那些不完美的地方，才能讓作品有靈魂。”

林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好了，”錢治看了看手表，“你先回去吧，有什么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