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慶是誰？

大理寺少卿的公子，貴不可言。這樣的門第，豈是尋常人家能夠攀附的？

“真是個傻的。”蘇玉華搖頭，唇角勾起一絲苦笑。

靈慶不過是用正妻之位作餌，想要騙取秘法罷了。這般明顯的圈套，偏偏卓雪就這么輕易上鉤。她又想起靈慶陰鷙的眼神，若真讓卓雪嫁進靈家，怕是要叫她生不如死。

“霜紅，”蘇玉華放下茶盞，“去告訴蘭姨娘，這幾日要多照看世子。”

“是，少夫人。”

霜紅剛走，外頭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少夫人！”玉兒慌慌張張地闖進來，“世子他，世子他暈倒了！”

蘇玉華猛地站起身，裙擺帶起一陣風。她快步往司云霆的院子走去，心中暗暗嘆息。這一怒之下果然傷了身子。

司云霆的房間里，檀香已經換成了安神的沉香。蘭姨娘正跪坐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額頭的冷汗。

“世子這是氣急攻心，”大夫捋著胡須道，“需得靜養，切忌動怒。”

蘇玉華看著床上面色灰敗的司云霆，心中一陣酸澀。他向來要強，此刻卻虛弱得像個孩子。

“別讓母親和父親知道。”司云霆喃喃道，聲音虛弱得幾不可聞。

“放心。”蘇玉華輕聲應道，隨即吩咐下人：“此事不得外傳。”

待大夫開完方子離開，蘭姨娘紅著眼圈道：“少夫人，世子他...”

“你且好生照顧，我已經讓人去抓藥了。”蘇玉華安撫道。

回到自己院子，蘇玉華才想起宋將軍府的邀約。她看了看天色，吩咐丫鬟準備禮物。約定的事不能耽誤，更何況是宋家。

到了宋將軍府門前，顧氏已經帶著宋綺靈在等候。

“玉華！”顧氏一把握住她的手，眼中含淚，“可想死我了。”

“嬸娘。”蘇玉華露出甜美的笑容。

顧氏生得與宋綺靈有七分相像，眉眼間盡是溫婉。她心疼地打量著蘇玉華：“怎么瘦了這么多？”

“哪有，我在侯府吃得好著呢。”蘇玉華笑道。

“你這孩子，可別瞞我。”顧氏拉著她的手，眼中泛起淚光，“你娘臨終前就托付我照看你，我得對得起她才是。”

宋綺靈在一旁打趣道：“娘，咱們進屋說吧。再這樣下去，姨母的魂都該來了。”

“胡說什么。”顧氏嗔怪地看了女兒一眼。

進了屋，宋綺靈便黏在蘇玉華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顧氏看了片刻，道：“綺靈，你不是說要給玉華做點心嗎？”

“對哦！廚房里的面已經醒好了，我這就去。”宋綺靈歡快地跑出去。

待宋綺靈離開，蘇玉華看向顧氏：“嬸娘找我來，想必是在籌備綺靈的終身大事？”

“就知道瞞不過你。”顧氏笑道。

蘇玉華早有預料。前些日子在香積寺寺，宋綺靈就說起顧氏在為她相看。這次又是顧氏親自下帖，必定是已有了合適的人選。

“是哪家公子？”

“你猜得沒錯，人家已經上門提親了。”顧氏叫人取來問名貼。

蘇玉華展開一看，眸光一閃。竟是靈慶。她的手指微微收緊，將那紙張捏出了幾道褶皺。

“大理寺少卿靈豪今年初來京城，與你叔父有些交情。他夫人孟氏與我也常來往，說她兒子早就中意綺靈...”顧氏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喜悅。

“不可能！”蘇玉華打斷道。

見顧氏驚詫，她湊近低聲道：“嬸娘可知我家世子有個青樓出身的愛妾？”

“知道，怎么了？”

“那愛妾昨日與靈慶私奔了。”蘇玉華的聲音很輕，卻如同一記重錘落在顧氏心上。

“什么？”顧氏變了臉色，“這...這...我得告訴孟氏！”

“且慢。”蘇玉華拉住她欲起身的動作，“此事關系侯府顏面。更重要的是，靈慶此人品性有虧。他明知那女子是世子愛妾，還要帶她私奔，既不義又不孝。還說什么要娶她為正妻，真是癡人說夢。這樣的人，怎配得上綺靈？”

“你說得有理。”顧氏神色凝重，“我這就去給孟氏回話。”

“嬸娘。”蘇玉華忙道，“若要與孟氏說，需得謹慎。畢竟也關系到我侯府的臉面。”

顧氏面色蒼白，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里帶著幾分顫抖：“我原以為靈家門風清正，加上近來兩家來往密切，才...”

“嬸娘不必自責。”蘇玉華安撫地握住顧氏的手，“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坐視不理。”

屋外傳來丫鬟細碎的腳步聲，蘇玉華微微側耳，壓低聲音繼續道：“此事我已暗中派人查實，絕無差錯。”

陽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顧氏望著那些明暗交錯的光斑，沉默良久。“難怪孟氏近來頻頻登門，原來是......”她搖頭嘆息，“這樣的人，萬萬不能讓綺靈嫁過去。”

正說話間，外間傳來一陣香甜的氣息。宋綺靈端著一盤新鮮出爐的蜜酥千層糕走了進來。

“娘，玉華姐姐，你們在說什么呢？”宋綺靈將點心放在案幾上，笑眼彎彎。

蘇玉華接過一塊糕點，輕咬一口：“綺靈的手藝越發精進了。”

“就你會哄我開心。”宋綺靈在蘇玉華身邊坐下，撇了撇嘴，“方才我在外間都聽見你們說話了，神神秘秘的。”

顧氏強壓下心中的煩悶，擠出一絲笑容：“沒什么要緊事，就是在說冬衣的事。”

“是嗎？”宋綺靈將信將疑地看著兩人。

蘇玉華打了個圓場：“對了，明日我陪嬸娘去臨水樓用膳，你要一起來嗎？”

“明日？”宋綺靈搖頭，“我答應了去給祖母請安。”

顧氏和蘇玉華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慶幸。

用過晚膳，蘇玉華回到永寧侯府。夜色漸深，她先去看望司云霆。

司云霆的狀態已經好轉，此時他正倚在床頭翻看賬冊，見蘇玉華進來，放下手中的書卷。

蘭姨娘連忙迎上前，壓低聲音道：“少夫人，世子已好了不少，用膳也多了些。”

蘇玉華點頭，仔細打量司云霆的面色。他臉上的病容淡了幾分，眼神也較之前清明了許多。

“不必總是這般擔心。”司云霆放下賬冊，“我已經好多了。”

“那也要好好將養。”蘇玉華吩咐蘭姨娘，“記得按時熬藥。”

次日一早，蘇玉華換上一身墨青色暗紋長裙，由丫鬟簪好發釵，這才驅車前往臨水樓。

推開雅間門時，顧氏和孟氏已經到了。孟氏穿著大紅緞面比甲，頭上戴著珍珠釵環，正笑著同顧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