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靈那孩子，我早就當成自家兒媳了?！泵鲜夏樕蠋е葠鄣男θ?，“前幾日還特意讓繡娘趕制了幾身冬衣?！?

顧氏的笑容有些僵硬，正不知如何接話，就聽見蘇玉華沉穩的聲音：“不必勞煩夫人費心，我已備好了冬衣料子要送給綺靈?！?

孟氏這才注意到蘇玉華。只見她體態婀娜，舉止優雅，一舉一動都透著世家貴女的氣度。

“這位就是......”孟氏眼前一亮。

“永寧侯府世子夫人，算是我認的女兒?！鳖櫴辖榻B道。

“難怪氣質不凡?！泵鲜线B連稱贊，“我們來得晚了，錯過了這樣的好兒媳?！?

蘇玉華微微一笑：“夫人過譽了?！彼诿鲜蠈γ孀?，心中已有了應對之策。

酒菜陸續上來，孟氏不斷給蘇玉華夾菜，言語間透露出對靈慶的推崇。

“我們家慶兒雖比不上令夫君貴重，但為人忠厚，最是疼惜妻子?！泵鲜险f著，眼角瞥向顧氏。

蘇玉華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她注視著杯中漂浮的茶葉，語氣閑適，“夫人，說來也巧，我家世子和令郎也是多年好友。”

“是嗎？”孟氏眼睛驟然一亮，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那混小子從沒跟我提過。這孩子，有什么好事都藏著掖著?！?

蘇玉華淺淺啜了一口茶，將杯盞輕放在桌上。瓷器與木桌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只是近來，他們似乎起了些齟齬?！?

這話一出，孟氏的笑容瞬間凝固。她眉頭緊皺，語氣嚴厲，“又是那個不成器的東西闖禍！”

“倒也算不上闖禍，”蘇玉華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面，語氣輕描淡寫，“只是前些日子我府上少了個人，世子去找靈公子，兩人談得不太愉快。世子回來后還病了一場?！?

“你家里缺了哪位？”孟氏眉頭皺得更深。

蘇玉華微微一笑，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說來也怪，那人沒有賣身契，也沒有正經身份。就是世子的一位朋友罷了。”

孟氏神色越發困惑，這里頭還牽扯了第三個人？她正要細問，顧氏適時開口打斷。

“孟嫂嫂?！鳖櫴蠐]手示意，身邊的嬤嬤立即將問名貼遞上前，“那日收到問名貼，我家將軍就生氣了。說綺靈年紀還小，不該這么早定下終身。我們商量過后，覺得還是該讓綺靈再等兩年?！?

孟氏盯著被推回來的問名貼，臉色陰晴不定。手中的帕子被她揉搓得皺巴巴的，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孟夫人，”蘇玉華忽然開口，聲音柔和卻字字清晰，“不如您先問問靈公子，瞧瞧他是否已經鐘情于誰？”

這話猶如一記重錘，直擊孟氏心底。她猛地站起身，茶盞被帶得傾倒，茶水濺在桌上。“混賬東西！”她咬牙切齒，“顧妹妹，這件事等我問清楚了再給你個交代?！?

“哪里的話，”顧氏輕聲安撫，“不過是姐妹間閑聊罷了，算不得什么。”

孟氏強撐著笑容，“改日我做東，擺頓酒席向你們道歉。我先告辭了。”說完，她帶著下人匆匆離去，連茶都顧不上喝完。

待孟氏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顧氏看向蘇玉華：“玉華，看來孟氏是真不知情?！?

“知不知情又如何，”蘇玉華指尖輕點茶盞邊緣，“關鍵是她知道后會怎么做?！?

顧氏點頭：“不管她怎么做，我都不可能把綺靈嫁過去?！?

蘇玉華輕笑。沒想到卓雪這一出，倒是幫了她一個大忙。若不是這樣，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阻止這門親事。

回到侯府后，蘇玉華立即召來霜紅，讓她盯著靈慶的別院，務必要將每個細節都記下來。

入夜時分，紫月的消息陸續傳來。下午，孟氏帶著一群人將別院團團圍住，氣勢洶洶地闖了進去。趁著靈慶不在，她們把卓雪和院里的下人都抓了出來。

據目擊者描述，孟氏見到卓雪的第一眼，二話不說就是幾個響亮的耳光。卓雪還想還嘴，直接被人塞了布條，像麻袋一樣丟進馬車。

“少夫人，”霜紅壓低聲音繼續匯報，“馬車原本是往永寧侯府來的，半路被騎馬追來的靈慶攔下。母子二人在路邊爭執許久，最后車子掉頭回了靈府?！?

蘇玉華輕輕搖晃著手中的茶盞，聽著水聲輕響。“還有什么？”

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我們的人跟著靈慶的小廝去了郊外，聞到一股火硝味。還聽到他們說什么火藥，后來差點被發現才跑回來。”

蘇玉華眸光一閃，手中的動作頓住。

火藥？這倒是個意外發現。

朝廷雖有專門研究火器的部門，可那些火藥的威力，還不如民間那些鞭炮煙花。卓雪跟火藥又有什么關系？這其中必有蹊蹺。

第二天，顧氏派人來報信。孟氏把卓雪帶回府后，非但沒有發作，反而把人留下了。大門一關，消息封得嚴嚴實實，連說好的賠罪宴都不提了。這擺明了是要包庇那對狗男女！

蘇玉華細細思索著這些信息?？磥碜垦┦掷?，一定有什么讓靈家不得不低頭的把柄。但究竟是什么呢？火藥？還是別的什么？

“少夫人，”霜紅進來稟報，“紫月姐說炭火的事都準備好了，您要去看看嗎？”

蘇玉華收回思緒，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好啊?！?

京都的大街上，行人熙攘，商賈云集。

城東是達官顯貴的聚集地，一座座雕梁畫棟的府邸鱗次櫛比；城北是巍峨的皇城，朱墻黃瓦在陽光下泛著莊嚴的光澤；而城南城西，則是普通百姓們的天地，街巷縱橫，市井喧囂。

蘇玉華的馬車低調駛入西城大街，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規律的噠噠聲。馬夫熟練地避開街上來往的行人，最終在一家名為“福滿樓”的后院停下。

車簾輕輕掀開，寒風鉆進車廂。蘇玉華裹緊了狐裘，剛要邁步下車，就看見一個戴著套袖、系著圍裙的女孩快步迎了上來。

“少夫人！”少女臉頰被凍得通紅，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奴婢好準備著迎接?！?

這是紫月，蘇玉華最信任的心腹丫鬟。一個月前，蘇玉華派她來打理這家新置辦的鋪子。

“若是提前說了，哪里還能看到你這般真實的模樣？”蘇玉華嘴角微揚，目光柔和地打量著紫月，“在外面過得可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