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她收到宋將軍府夫人顧氏的邀約，約定三日后小聚。這是宋綺靈的母親，蘇玉華心情稍霽。

正當她在院中賞花時，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少夫人！大事不好了！”映月閣的小廝慌慌張張跑來，“雪姨娘、雪姨娘不見了！”

“什么？”蘇玉華蹙眉，“怎么會不見了？”

很快，整個侯府都動了起來，但翻遍每個角落也找不到卓雪的蹤影。更奇怪的是，所有門戶都有人把守，卻沒人看見她是如何出去的。

司云霆得知消息后立即調動金吾衛在全城搜尋。

蘇玉華卻想到了今早來訪的靈慶。她暗中派遣紫月尋找可靠之人，去大理寺少卿府邸附近打探消息。

入夜后，她坐在燈下，回想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卓雪突然消失，靈慶不請自來，這其中必有聯系。

她翻開一本賬冊，假裝在查看，實則在等待消息。

夜已深，紫月終于回來了。

“少夫人，打聽到了。”紫月氣喘吁吁地說，“雪姨娘正藏在靈慶的一處私宅里。”

蘇玉華放下賬冊，凝眉思索。事情的發展似乎比她預料的更加復雜。

司云霆已經找了卓雪一天一夜。

深夜的府邸一片寂靜，他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庭院里回蕩。月光透過云層灑下斑駁的影子，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他不知第多少次踱步到庭院中央的石桌旁，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石面。

“世子爺，該歇息了。”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看著自家主子憔悴的面容，欲言又止。

司云霆擺了擺手，眼底布滿血絲：“再派人去找。”

“這......”管家猶豫片刻，“已經派人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連城郊的莊子都找遍了......”

司云霆狠狠捶了一下石桌，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他閉上眼，腦海中不斷浮現卓雪離開前的情形。那雙眼眸里盛滿失望。

“世子。”蘇玉華的聲音突然響起。

司云霆猛地睜開眼，看到蘇玉華正站在月光下，神色凝重。

“有消息了？”他幾步迎上去。

蘇玉華微微搖頭：“前日靈慶來過府上尋你。”

一提到這個名字，司云霆的瞳孔驟然收縮。往事如潮水般涌來，是了，正是靈慶帶他去了青樓，讓他遇見了那個驚艷了他整個人生的女子。

“靈慶......”他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一定是他！”

蘇玉華看著司云霆急匆匆往外走的背影，眉頭微蹙。她早已查到卓雪的下落，但這種事還需當事人親自面對。

“霜紅，暗中跟著。”她低聲吩咐道。

霜紅會意，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馬車在京城街道上疾馳，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沉悶的聲響。司云霆坐在車廂內，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扶手。他回想起與靈慶相識的點點滴滴，那人看似溫文爾雅，實則心機深沉。

“快些！”他掀開車簾催促道。

馬夫加快了速度，終于在一處幽靜的宅院前停下。這里位于城南，是靈慶的一處私宅。

司云霆翻身下馬，還未站穩，就聽到院子里傳來熟悉的笑聲。他的心猛地揪緊了。

穿過雕花的木門，眼前的景象令他如遭雷擊。

卓雪正悠然自得地坐在藤椅上，手中捏著幾顆松子，不時往嘴里送。她穿著一襲新做的翠綠色羅裙，發髻高挽，與記憶中那個紅衣女子判若兩人。

“雪兒！”他大步上前。

卓雪纖細的手指停在半空，目光冷冷地掃過來，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一個身著灰色褂子的老嬤嬤立即攔在司云霆面前：“這位公子請自重，容我為您引薦我家夫人。”

“夫人？”司云霆只覺得一陣眩暈。

“沒想到司兄這般迅捷。”靈慶從屋內踱步而出，一身月白錦袍，面帶笑意。

卓雪站起身來，神色倨傲：“怎么，世子這是來看笑話的？”

司云霆死死盯著她：“你瘋了不成？跟我回去！”

“回去？”卓雪發出一聲冷笑，“回去做你的小妾嗎？”她走到靈慶身邊，“我早就說過，這輩子我只做正妻！”

靈慶輕輕攬住她的腰，眼中滿是寵溺：“雪兒這樣的女子，自然該享受最好的。”

司云霆看著兩人親密的姿態，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他想起卓雪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說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而不是躲在后院做個見不得人的小妾。

“你以為他真會娶你為妻？”司云霆嗓音嘶啞。

“當然會！”卓雪揚起下巴，眼中閃過得意，“我有讓人一舉成名的秘法，不像某些人，有眼無珠！”

靈慶連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溫柔地看著她：“別說這些。”

司云霆渾身一僵。秘法？什么秘法能讓人一舉成名？他敏銳地察覺到事情并不簡單。

“你一定會后悔的。”他咬牙切齒地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后悔的是你！”卓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刻意的張揚。

直到司云霆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卓雪臉上的笑意才漸漸褪去。她轉向靈慶，眼中帶著幾分警惕：“你說話算話，一定要娶我為正妻。”

“只要你把火藥配方交給我，我自然說到做到。”靈慶輕撫她的臉頰，眼底閃過一絲精光。

暗處，霜紅目睹了全程，悄無聲息地離開。

蘇家書房內，蘇玉華聽完霜紅的匯報，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頓。

“火藥配方......”她喃喃自語。難怪卓雪如此有恃無恐，原來是握有這樣的秘密。

她想起上一世并未聽說過什么驚天動地的發明，更沒有聽說過火藥的事。那么，卓雪究竟是從何處得知這個配方的？又或者，這其中另有隱情？難道……她真的是穿越過來的？

而此時的司云霆正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返回府邸。車廂隨著馬蹄聲微微搖晃，他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心中五味雜陳。

他不相信卓雪會真心喜歡靈慶，那個女子骨子里是驕傲的，絕不會輕易委身于人。但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那個所謂的秘法，又是什么？

馬車駛入侯府大門，管家迎上來想說什么，卻被司云霆揮手制止。

“我要靜一靜。”

他走進書房，看著案幾上卓雪曾經留下的詩稿，紙上飄逸的字跡依舊帶著她特有的清雅氣息。司云霆輕輕撫過那些字跡，仿佛還能感受到她提筆時的溫度。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書房內一片昏暗。司云霆靜靜地坐著，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總覺得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蘇玉華站在窗前，看著庭院里的落葉在風中打著旋兒，思緒漸漸沉淀下來。

“不該再為這件事費神了。”她輕聲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欞。

人心不足蛇吞象，卓雪的如意算盤打得再響，也終究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