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師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頭：“那你得好好吃飯，營養跟得上才行。”

這一夜，林巧云睡得格外香甜。

有人陪伴的溫暖，讓她難得放松下來，連日來的疲憊仿佛都消散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房間，林巧云睜開眼時，就聽見廚房傳來細碎的響動。

掀開被子坐起身，她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為了核對賬目睡得太晚了。

“姐姐醒啦！”巧月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丫頭蹦蹦跳跳地端著蒸屜進門，熱氣騰騰的香味瞬間彌漫整個房間。她的小臉因為忙碌而微微泛紅，眼睛卻亮晶晶的。

“你這么早就起來了？”林巧云看著妹妹忙前忙后的樣子，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嗯！”巧月放下蒸屜，拍了拍胸前的鑰匙串，那里面藏著媽媽給的零錢，“姐姐，面前擺著早點和荷包蛋，樓下還有油餅和油條，你想吃什么我去買！”

林巧云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頭發，“包子饅頭就夠了，你也坐下來一起吃。”

“那要不要喝牛奶？”巧月眨巴著大眼睛，神秘兮兮地問道。不等姐姐回答，她就從茶壺后面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瓶牛奶，“我特意給姐姐留的！慕老師他們給我訂的，可好喝了！”

林巧云接過玻璃瓶裝的牛奶，瓶身還帶著些許涼意。

巧月立刻遞上毛巾，催促道：“姐姐快去洗漱吧！”

洗手間里，清涼的自來水沖去睡意。林巧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下淡淡的青色提醒著她最近的忙碌。擦干臉回到房間，巧月已經把早餐擺好了。

“姐姐快嘗嘗，這牛奶可甜了！”巧月迫不及待地說。

香甜的奶香在口中彌漫，林巧云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幾口。

看著妹妹期待的眼神，她笑著點點頭：“確實很好喝。”

巧月這才滿意地坐下來，小口小口地吃著包子。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姐妹倆身上，溫暖而靜謐。

吃過早飯，林巧云收拾好準備出門。“巧月，我今天要出去辦事，你有什么安排？”

“我去蓮蓮家玩！”小丫頭一副老成的樣子，雙手叉腰道，“爸爸媽媽不在家的時候我都去那兒，蓮蓮媽媽說了隨時歡迎我去。”

林巧云看著妹妹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她牽著巧月的手，一起走向蓮蓮家。教工宿舍里，幾個老人正在樹蔭下下棋，孩子們追逐打鬧的歡聲笑語不時傳來。

蓮蓮媽媽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見她們連忙迎上來：“巧云來啦！”她熱情地拉著林巧云的手，“蓮蓮剛做完作業，正想找巧月玩呢。”

“阿姨，麻煩您照看巧月了。”林巧云歉意地說。

“說什么麻煩，巧月在這兒跟蓮蓮玩得可好了。”蓮蓮媽媽轉身從屋里拿出一個大蘋果，硬是塞給林巧云，“你就放心去忙吧。”

看著林巧云還想推辭，蓮蓮媽媽擺擺手：“拿著，路上吃。這孩子，跟你媽媽一樣，總是為別人著想。”

出了教工宿舍，林巧云直奔旅社。柳會計已經在那里等候多時，見她來了，立即站起身：“我剛打聽到，府城那邊的機械廠最近在搞促銷。”

今天的任務很重，他們要為村里采購電線和電表。這關系到全村人家能否用上電，林巧云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

坐上班車，林巧云和柳會計商量著采購計劃。

柳會計掏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著各家各戶的用電需求。

“咱們得多跑幾家，貨比三家。”柳會計說著，又補充道，“聽說鎮區機械廠最近缺年貨，說不定能用實物換購。”

一路打聽，跑了好幾家廠子。每到一處，林巧云都仔細詢問產品質量和價格，生怕出現任何差錯。柳會計則不停地計算，努力為村里節省每一分錢。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們的努力終于有了收獲。先是聯系了府城認識的機械廠銷售，對方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給了最優惠的價格，一米五毛錢，比市面上便宜了不少。

在鎮區機械廠，他們更是談成了用年貨換零頭電線的買賣。

三十只鴨子加上一些鴨蛋和新鮮蔬菜，換來一千五百米電線。

“這可是省下五百塊啊！”柳會計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一遍遍計算著節省下來的錢。

電表也買到了便宜的庫存貨，廠家看他們誠意十足，還送了一批開關和燈座。

林巧云趁熱打鐵，和廠子的后勤主任談起了蔬菜供應的事。

林巧云站在機械廠后勤主任辦公室里，手里捧著精心準備的菜干樣品，目光緊緊盯著對方的表情變化。辦公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味，夾雜著夏日特有的悶熱。

后勤主任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把玩著手中的菜干，時而湊近聞一聞，時而對著光線仔細端詳。他的眉頭微微蹙起，神情專注得讓人捉摸不透。

林巧云的手心微微發汗，但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這批菜干的品相和口感，她可是反復試驗過無數遍，就連挑剔的趙太婆都連連稱贊。

“主任，”她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您看這菜干的色澤，保存得多好。冬天泡發出來，跟新鮮的差不多。”

后勤主任抬起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這個鄉下姑娘，說話倒是有條有理。他放下菜干，指節輕輕叩擊著桌面：“我們廠食堂冬天確實缺菜，職工們整天抱怨，成天就是蘿卜白菜。”

站在一旁的柳會計暗暗攥緊了拳頭。作為河灣村的會計，他太清楚這次合作對村里的重要性。

林巧云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后勤主任卻突然話鋒一轉：“聽說你們村還有西瓜和甜瓜？”

“有！”林巧云趕緊答道，“現在正是瓜熟的時候，個個都又大又甜。”

后勤主任沉吟片刻，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單子，筆尖在紙上快速劃過：“這樣，先拉兩車瓜來試試。一車西瓜，一車甜瓜。”

辦公室里的氣氛頓時輕松了幾分，但緊接著的一句話又讓氣溫驟降。

“月結。”后勤主任頭也不抬，“下月底統一結算。”

柳會計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拽了拽林巧云的衣角，示意她出去說話。

走廊里，柳會計急得直跺腳：“巧云，這可不行啊！光運費就要好幾塊錢，要是他們拖欠...”

“我先墊著。”林巧云打斷他的話，語氣堅定，“等廠里結賬再還我。”

“你瘋了？”柳會計瞪大眼睛，“這可不是小數目！”

林巧云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工人，輕聲說：“柳會計，這是機會。這么大個廠子，還能跑了不成？再說，咱們村的瓜要是能打出名氣，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柳會計還想說什么，卻被林巧云眼中的堅定打動。他長嘆一聲：“那...那行吧。你可得想好了，這可是要背負全村人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