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母女倆準備歇息。
孫氏望著女兒的背影,欲言又止。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她張了張嘴,到頭來一句話也沒憋出來。
那些塵封的往事,那些不愿提起的記憶,就讓它們永遠留在過去吧。
三天后,秋意漸濃。
沈桃桃去脂粉鋪買面膏,剛到門口,險些撞上一位出來的女子。那女子穿著繡花褙子,頭上戴著珠釵,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女子認出她來,眼睛一亮:“姑娘,你是那日和送傘公子一起的人?!?
她指著丫鬟手中的傘:“能否帶我去還傘?我想當面道謝。”
沈桃桃想了想:“好,等我買完東西就帶你去。”
她走進鋪子,挑選著面膏。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在后廚的一幕。那個叫錢雨豹的男人,到底和母親是什么關系?為什么母親見了他會如此慌亂?
還有那聲“牡丹”,分明是在叫一個名字,可母親為什么要否認?
太多的疑問在她心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
脂粉鋪的貨架前,沈桃桃目光在琳瑯滿目的面膏間游移。鋪子里彌漫著淡淡的香粉氣息,各色瓷瓶玉盒整齊地擺放著,映著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泛著柔和的光暈。
“這是今秋新進的'珍膚露',”身旁的錢初霜伸出纖纖玉指,指向其中一盒精致的瓷瓶,“我前幾日剛買了兩瓶,用著很是不錯。肌膚吸收得快,也不會有黏膩感?!?
沈桃桃輕輕拿起那盒面膏,小心翼翼地打開玉白色的瓷瓶。一股清雅的香氣隨即飄散開來,聞著確實不俗。她用指尖輕輕蘸了一點,細細揉搓:“說實話是幫我母親選。”
“令堂用的話,”錢初霜微微一笑,轉而指向上層架子,“這兩款'沁香膏'和'潤玉霜'或許更適合些。年紀稍長的夫人用這類滋潤度更好的面膏,效果會更好。”
一旁的貨娘見狀,立即熱情地湊上前來。她拿起一瓶已開封的面膏樣品:“姑娘,讓我為您試試。這'潤玉霜'可是咱們鋪子的招牌貨,連宮里的娘娘都在用呢?!?
清涼的膏體被輕輕涂抹在手背上,沈桃桃仔細觀察著,又湊近輕輕一聞。膏體細膩,香氣恰到好處,不會過分濃郁。她唇角微揚:“就這盒吧?!?
付完銀錢,兩人相視一笑。這一上午的聊天,她們已然熟絡起來,互通姓名后結伴同行。
“沈姑娘是外地來的吧?”錢初霜輕搖著團扇,“瞧你對泉城的鋪子都不太熟悉的樣子。”
沈桃桃點點頭:“確實,我是從...”
話未說完,街角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她的話。只見前方人頭攢動,圍觀的人群將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叫罵聲、哭喊聲此起彼伏,聽著像是發生了什么沖突。
“過去看看?!卞X初霜眉頭微蹙,快步向前。
沈桃桃連忙跟上。兩人擠進人群,終于看清了事情的原委。只見人群中央,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倒在地上,面色蒼白,似是昏迷不醒。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護在她身前,雖然瘦小,卻寸步不讓地與幾個地痞無賴對峙著。
“滾開,小丫頭!”為首的地痞面目猙獰,“這賤人偷了我們東家的東西,今天非得給她點教訓不可!”
小女孩目光異常堅定,兩只小手不停的,指著地上的女人擺手,表示沒有偷。
沈桃桃心頭一緊,手不自覺地摸向褡褳,準備掏出那支防狼玉簪暗器。雖然在這集市用這種現代物品有些冒險,但眼下這種情況,她實在看不下去。
然而就在這時,錢初霜已經站了出來。她玉面含霜,厲聲喝止:“無恥之徒!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婦人和小孩,還要不要臉面!”
那幾個地痞愣了一下,隨即眼冒賊光。為首的家伙淫笑道:“喲,又來了個標致的小娘子。”說著便伸出那只沾滿污垢的手,想要去摸錢初霜的臉。
啪!
清脆的鞭響劃破空氣。錢初霜纖腰一轉,不知何時已取出一條軟鞭,精準地抽在那人伸來的手上。那地痞吃痛,連連后退,手背上已經腫起一道血痕。
“找死!”其他地痞怒吼著沖上前來。
錢初霜卻是巧妙地揮動軟鞭,或點或掃,招招狠辣。那些地痞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反倒是被抽得連連后退,狼狽不堪。
沈桃桃看得目瞪口呆。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竟是個身懷絕技的女俠!難怪方才在脂粉鋪時,她走路帶風,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英氣。
很快,那幾個地痞就抱頭鼠竄,圍觀的群眾爆發出一陣喝彩。
沈桃桃趕緊走到那昏迷的女子身邊。當她蹲下身,撥開那張布滿塵垢的臉時,心頭猛地一跳——這不是沈碧蓮嗎?
她仔細端詳著那張熟悉的面容,雖然憔悴了許多,但確實是她!沈桃桃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一片滾燙。
“她發燒了?!鄙蛱姨肄D身蹲下,“快幫我把她扶上來,得趕緊找大夫。”
錢初霜立刻上前幫忙,兩人一起將沈碧蓮扶起。那個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一旁,眼中滿是擔憂。
“別怕,”沈桃桃柔聲安慰道,“我們帶你娘去看大夫?!?
小女孩點點頭,卻始終不發一言。沈桃桃這才注意到,這孩子似乎是個啞巴。
一行人匆匆趕往濟世醫館。沈雨軒正要收拾藥箱準備外出,見到這陣仗,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
“這是柳灣鎮的人?!鄙蛱姨乙贿厧兔Π焉虮躺彴仓迷谠\床上,一邊向沈雨軒解釋道。
沈雨軒點點頭,立即為沈碧蓮診治起來。他神色專注,手指搭在病人的脈門上,眉頭漸漸皺起。
錢初霜站在門外,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沈雨軒身上。她輕輕展開手中那把雨傘,聲音輕柔:“公子可還記得這把傘?那日在鳳棲酒樓外的那場雨...”
“不過一把雨傘罷了?!鄙蛴贶幍瓚艘宦暎D身去開藥方,顯然不愿多談。
錢初霜怔在原地,眼中露出失落。她放下雨傘,轉身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桃桃看著昏迷的沈碧蓮,心中疑云重重。她為何突然現身京都?為何會落魄至此?那個小女孩又是誰?還有那幾個地痞,究竟是什么人?
一個個謎團在她心頭盤旋,卻找不到答案。她握著沈碧蓮的手,感受著那份灼人的溫度,心中不禁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