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從回到美國后,便作了十分廣泛、各種各樣的旅行,以便滿足我的好奇之心;人們因此以為我這樣做是為了寫一本書。并且報紙上也已多次宣稱,這樣的作品實際上已經付印,其中描寫了美國西部的種種場景。
這些言論在我看來是平白無故的,因為我此時尚未動筆寫作,甚至沒想到過任何這類事,它們使得我大為窘迫不安。我那時像個拙劣的演員——他被宣布要扮演一個根本沒想到會扮演的角色,在還沒記住一句臺詞前就讓人希望出現在舞臺上。
我總是反感面對人們的期待進行寫作,這種反感使我幾近于無能。就目前而論,人們期待我寫一個充滿了奇跡與冒險的地方,它已經成為富有才能的作家們在其激動人心的故事中所描述的主題。然而關于這片地方,我并無任何充滿奇跡或冒險的東西提供給讀者。
不過,公眾似乎很希望我寫出這樣的東西,他們對我的游歷深感興趣,認為值得一敘,我因此盡可能快地從某種程度上滿足他人所引起的期待。為此,我仿佛從自己的備忘錄中抽出幾頁,它們所講述的,是我在一個月時間里如何像襲擊似的越過人類聚居的前哨,深入到美國西部荒野地帶的情景。確實,這只是我廣泛游歷的一小部分,但它是一個插曲,本身就很完整。像這樣的東西,我提供給公眾是頗缺乏自信的。我只是簡單地講述了每天發生的事情,凡去大草原旅行的人都會遇到。我沒有任何奇跡要描寫,也沒有任何發生在洪水或曠野附近的意外要講述。對于期待著從我這里聽到奇妙的或冒險的故事的人,我只能用疲乏的磨刀工的話回答:“對不起!上帝保佑你,我沒啥可告訴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