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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整裝待發

1803年,杰弗遜總統為了發起一次探險,給自己找了一個近乎合理的借口,要求國會為這項計劃撥款,數目不大,約為2500美元。那時,路易斯安那領土的割讓還沒有完成,不過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在這次穿越美洲大陸的長途探險開始不久之后,這片領土就被正式割讓給了美國。

杰弗遜任命海軍上尉梅里維瑟·劉易斯為這次探險隊的領隊。劉易斯上尉是土生土長的弗吉尼亞州人,年僅29歲。他曾經替杰弗遜做過兩年私人秘書,對總統關于這次探險的計劃和期望當然了如指掌。有關劉易斯上尉這個人,在這里我很樂意引用杰弗遜總統對他的一段評價。為了紀念這位杰出的年青軍官,在他辭世之后,杰弗遜總統曾寫道:“他英勇無畏,一旦確定目標,就會堅持不懈;除了不可能外,世間沒有什么東西會讓他改變自己前進的方向。他嚴于律己,寬以待人,對待部下就像慈父一般;他熟悉印第安人的風俗習慣以及處事原則;他也習慣于狩獵的生活;他對本國的動植物細察入微,從而避免對已知生物體大肆描述而浪費時間;他正直,無私,慷慨,虛心聽取別人的意見,他從不妄言,凡有所報告,必為親眼所見。這一切品格就像是為了讓他進行探險,大自然經過精心選擇,植入到他體內一樣,所以我對他的這種冒險精神深信不疑。”

在我們講完梅里維瑟·劉易斯及其同伴的故事之前,我們會發現有關這位年青指揮官的一切評價都名副其實。

劉易斯上尉選擇了威廉·克拉克做副手和同伴。33歲的克拉克同樣也是弗吉尼亞人,和劉易斯一樣,曾在美國軍隊里服過役。克拉克被認命為探險隊的領隊人之一后,也就意味著他的名字將會和劉易斯的名字聯系起來,在這支隊伍里平起平坐。在同一個探險隊里竟然會有兩位指揮官,同樣是軍人,并且享有同等的軍銜,但是卻不產生任何齟齬,這一點我們無法理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兩個年輕人相處得非常融洽,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在當年那艱難的長征中,兩人曾有過嚴重不和。

人員安排終于敲定,探險隊最后由兩位上尉(劉易斯和克拉克)和另外26位成員組成,其中有9個年輕人來自肯塔基州,曾經居住在印第安人附近的一些地區。另外還有來自美國軍隊的14名戰士,他們都是志愿參加這項任務的,還有兩個法國水兵,其中一個通曉印第安語,另一個精于狩獵,還有一個是黑人,是克拉克上尉的仆人。除了這個黑人仆從以外。在探險期間,所有對員都被征募為美國軍隊的列兵,而其中3個人被上尉任命為軍士。除了這些人以外,還找了9個船夫、一個下士和6個列兵作為向導和助手,陪同探險隊直到曼丹印第安人居住的地區,亦即繁華的俾斯麥城(如今已是北達科他州的首府)附近。他們預計就算是懷有敵意的印第安人會對他們進行進攻,也只會限于他們所要途經的那些鮮為人知的地區,而最有可能是在曼丹以南地區。

探險者任務繁重。他們要盡可能地勘測他們途經的每一個地區,為作戰部提供的有關這些地區的地圖作必要的經度和緯度修正報告;他們還需要觀察有可能會接觸到的印第安部族的貿易、商業、種族關系、習俗、語言、傳統和遺跡、習慣和產業追求、疾病以及法律,留心這一地區的動植物以及礦產的特性;最重要的是,民眾也許渴望與這些野蠻部落進行貿易往來,但他們幾乎對這些地區一無所知,因此探險者有責任向民眾匯報他們所感興趣的任何事件。

人們為了讓探險者們與當地的印第安人建立和平友好的關系,為他們提供了一份商品清單。這份清單也許會讓如今的商人發笑,然而早在原始時期,在那些對于白人的財富和資源一無所知的人中間,人們以為繡著金邊的外套、紅色的褲子、獎章、旗子、刀子、花手絹、顏料、小鏡子、珠子和戰斧對那些頭腦簡單的紅種人來說,非常具有誘惑力,為了得到這些物品,他們很愿意花大力氣,出大價錢。因此,僅這些小玩意兒,探險隊就裝滿了14個大包和一個箱子。給探險隊提供的儲備物資有衣服、工具、火器、食物、火藥、炮彈、子彈、當時給槍點火用的火石,以及如今仍然很時髦的老式的來福槍和滑膛槍,因為后兩者是世紀初才剛剛時興的。

探險隊沿著密蘇里河溯流而上,開始了長途探險。他們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是3艘船,其中最大的一艘是龍骨船,長55英尺,吃水深度為3英尺,甲板上安置了一個巨大的方形帆以及專為劃漿者提供的22個座位。船上架設一座小型的旋轉炮。另外兩艘船類似于敞篷艇,通常被稱作為獨木舟,形似熨斗,方形船尾,平底,寬敞,輕便。艇上通常安置了四副劃漿,還有一個方形帆,留待風向接近船尾的時候使用,不過有時在岸上扎營也可用來做帳篷。另外還準備了兩匹馬,用來打獵和應付突發事件。馬被牽著沿著河岸一起前進。

如我們所見,杰弗遜總統正是組織和策劃這次探險的靈魂人物。他早就有著這樣一種渴望,想要沿著密蘇里河上游源頭穿過美洲大陸,然后到達新發現的哥倫比亞河上游源頭。因此,和后來穿越美洲大陸到達加利福尼亞州的第一批移民所走的路線相比,這條路線更加困難。移民所走的路線沿著普拉特河逆流而上,穿過被稱作為落基山脈南關的通道,經過大鹽湖,順著洪堡山谷而下,進入到加利福尼亞,穿過內華達山,并從其中某個地方進入到薩克拉門托山谷。這條路線早先是由淘金者開辟的,在這以后建造了穿越美洲大陸的第一條鐵路。這條路線深深植根于杰弗遜總統的腦海里,給劉易斯和克拉克造成了難以想象的困難。(在第一條橫貫美洲大陸的鐵路修建好以后,又有兩條鐵路可以到達。)如果杰弗遜總統想找到一條穿越美洲大陸最短最可行的路線,他就會指向南關和猶他盆地那條路。不過這樣會導致探險者們進入到加利福尼亞,那里當時還是西班牙的領地,并在此后很長時間里仍然是。所以最終越過分水嶺的整個路線都局限在美國領土范圍內。

我們應該記得在組織這次探險的時候,廣袤的路易斯安那地區仍然是法屬領土。就在探險隊伍召集完畢,給養準備好之前,這塊土地易手,成為美國領地。盡管如此,此前一直代表法國代表和西班牙政府的官員卻對美國的管轄權不予承認。有一部分領土先是由西班牙政府賣給法國政府,再由法國政府轉讓給美國政府的。探險隊原本打算在圣路易斯城度過1803—1804年間的那個冬天,駐扎在后來被稱做痛苦法庭的一個小村莊。可是該省的西班牙總督卻沒有得到官方通告,不曉得該地區已出售給美國政府,于是他依照西班牙人的作風,禁止這些美國人通過他的轄區。在那些日子里,邊境與密西西比河東岸之間的通信交流非常困難,經過紐約、費城、華盛頓最后到圣路易斯的信件需要6個星期的時間,這也正解釋了為什么在7月份批準的條約,圣路易斯直到當年12月份才收到官方的書面通知。探險者們只能繞過西班牙的領土,再次橫渡密西西比河,并在圣路易斯城北邊的伍德河河口過冬。伍德河在大河的東邊,恰好在美國的領土范圍內。據史料記載,我們可以說下游這片領土(俗稱奧爾良)交易發生在1803年12月20日,是在新奧爾良完成的,而上游領土交易成交之日卻是1804年3月10日,是在圣路易斯城完成的。此后,劉易斯和克拉克便朝著西北方向開始了他們的長途探險。

在當時美國的狹小領土上,到處都有人對探索密蘇里河的流程和源頭產生濃厚興趣。探險者將要走進這一鮮為人知的大片荒地,白種人當時對這片土地的了解還不如我們如今對北極地區了解得多。美國到處流傳著各種無稽之談,虛構踏上這片荒原后將會有怎樣的所見所聞。比如,有人說劉易斯和克拉克希望在密蘇里地區上游找到仍然存活的史前猛犸象。據報導,在河流上游大約1000英里的地方,有一座固體的巖石鹽,長80英里,寬45英里,萬物不生,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樣或那樣的傳說,據說連杰弗遜總統自己也深信不疑,并十分喜愛。那些痛恨杰弗遜的聯邦制擁護者們也假裝相信有些愚蠢的故事就是杰弗遜本人杜撰的,主要是希望路易斯安那交易在合眾國得到更多的擁護。

就在探險隊臨行之前,杰弗遜總統給劉易斯上尉寫了最后一封信,信中寫道:“你對途經的每個地區的了解都將會使整個國家對你的冒險精神更加關注。他們對詢問你的進度將會樂此不疲。只有那些聯邦制擁護者們依然認為這是一種妄言,如果你失敗了,他們會很高興。他們這些人越來越少,復活又無望,所以他們的仇恨也就越積越深。你要保重,一定要活下來目睹他們的仇恨和愚蠢。”實際上,在探險者們消失在茫茫荒野以后,當時有很多美國民眾抨擊總統將那些不幸的孩子們送到那種九死一生、深不可測的鬼地方,認為這是一種愚蠢的行為。他們不再認為這是一種“妄言”或是一出惡作劇,而是深信這是一場可怕的陰謀,是將生命和金錢浪費在尋找那些無人知曉也無人可知的秘密上。

此去結果難料,就連杰弗遜總統也為之頗傷腦筋。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們也許可以指出,杰弗遜在給劉易斯的指示里這樣寫到:“我們在爪哇巴達維亞的領事托馬斯·休斯先生,法國和波旁威士忌島的領事威廉·布坎南先生,以及在好望角的約翰·埃爾姆斯利先生,都可以按我們的指示,給你們提供必需品。”對于今天的青年讀者來說,這一切也許有些奇怪,不過這些話和這些事都發生在一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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