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幫幫他
- 執棋北魏:家兄爾朱榮
- 言太真
- 2035字
- 2025-06-21 23:29:48
來的客人,身份都有些尷尬。
幾名在朝會上還為元乂據理力爭的官員,此刻正像一群受了驚的鵪鶉,在大堂里局促不安地等候著。
他們手里,都捧著或大或小的禮盒。
劉騰慢悠悠地從后堂踱了出來,看到他們,臉上堆起假笑。
“哎喲,幾位大人,稀客,稀客啊。”
“劉公!”為首的吏部侍郎一個箭步沖上來,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我等……我等是來向劉公請罪的!”
“請罪?”劉騰故作不解。
“我等是瞎了眼,被元乂那國賊蒙蔽!如今太后娘娘撥亂反正,我等幡然醒悟,特來投效劉公,愿為劉公馬前卒!”
說著,他將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呈了上來。
“這是……這是元乂貪贓枉法,結交外臣的部分罪證!還請劉公笑納!”
“對對對!我這里也有!”
“劉公,我這里是元乂私吞軍械的賬本!”
一群人爭先恐后,仿佛在進行一場別開生面的“賣主求榮”大賽。
劉騰笑瞇瞇地一一收下,嘴里說著“各位大人有心了”,心里卻冷笑不止。
打發走這群墻頭草,劉騰回到密室,將那些盒子一一打開。
賬本、書信、名冊……樁樁件件,觸目驚心。任何一樣,都足以讓元乂死上十次。
一名心腹小太監湊了過來,低聲道:“干爹,太后娘娘已經將元乂貶為庶民,您又得了這些東西,這下可以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劉騰拿起一本賬冊,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灰塵,眼神幽深得可怕。
“你不懂。”他輕聲道,“斬草,就要除根。只要他還活著,咱家就睡不安穩。”
庶民?
一個曾經手握天下權柄的庶民,所能調動的能量,比一百個朝廷命官還要可怕。
胡太后念及姐妹之情,留了他一條狗命。
可他劉騰,不想在某天夜里,被這條去而復返的瘋狗,咬斷自己的喉嚨。
“把這些東西,分門別類,整理好。”劉騰對小太監吩咐道,“找幾個嘴巴嚴的筆桿子,把元乂的罪狀,寫成評書,編成曲兒。”
“記住,要寫得通俗易懂,越離奇越好,越人神共憤越好。”
“咱家要讓‘國賊元乂’這四個字,傳遍大魏的每一個角落。要讓他,就算活著,也比死了還難受。”
小太監聽得毛骨悚然,連連點頭。
劉騰看著窗外,天色漸晚。
他知道,自己和元乂的戰爭,遠未結束。
而那個遠在滎陽的年輕人,又在做什么呢?
……
滎陽,白馬渡大營。
“喝!哈!”
數萬人的吶喊聲,匯成一股聲浪,直沖云霄。
曾經面黃肌瘦的流民,此刻已經換上了統一的灰布軍服。
他們以百人為一陣,在慕容紹宗的喝令下,操練著最簡單的長矛突刺。
動作雖然笨拙,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以往從未有過的東西——精氣神。
不遠處,是另一片訓練場。
侯景正黑著臉,盯著那兩千多名被收編的禁軍。
“都他娘的沒吃飯嗎!盾舉高點!你們以前在洛陽城里,就是這么給元乂看家護院的?一群軟腳蝦!”
一名禁軍百夫長不服氣,梗著脖子道:“侯將軍,我們是天子禁軍,不是你手下的山匪!”
侯景嘿嘿一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臉。
“天子禁軍?被一個叫丘大千的草包帶著,差點讓拿鋤頭的百姓給包了餃子,你們還有臉說自己是天子禁軍?”
百夫長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話來。
侯景指了指旁邊那片熱火朝天的訓練場。
“看到沒?他們,以前是流民,現在叫‘義從軍’。他們為了一口飽飯,敢跟你們拼命。而你們呢?”
他湊到百夫長耳邊,壓低了聲音,“你們是為了元乂畫的大餅,來殺自己同胞的。”
“老子告訴你們,在我主公這里,不分什么禁軍、義從軍,只分能打的,和不能打的!想吃肉,就給老子拿出真本事來!不然,就滾去跟那些老娘們一起,淘米做飯!”
這番話,粗俗,卻有效。
禁軍們不再作聲,默默地舉起了盾牌,眼神,漸漸變了。
爾朱昭站在高高的瞭望臺上,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元理理站在他身側,手里拿著一卷剛剛統計好的數據。
“昭兄,三日之內,新編‘義從軍’三萬八千人,已完成初步篩選。其中青壯一萬兩千人,可堪一戰。另有工匠五百余人,識字者三百余人。其余婦孺老弱,已安置妥當,編入后勤各營。”
“很好。”爾朱昭點了點頭。
一支軍隊的雛形,正在他手中,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成型。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飛馬而來,滾鞍下馬,單膝跪地。
“啟稟主公!洛陽回信!”
爾朱昭接過密信,迅速展開。
看著信上的內容,他那張始終平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元乂,貶為庶民了。”爾朱昭將信紙遞給在旁邊看熱鬧的元理理和崔桃桃。
崔桃桃看完,歡呼雀躍:“太好了!惡有惡報!”
元理理則秀眉微蹙:“只貶為庶民,此人不死,終是后患。”
“死?”爾朱昭笑了,他遙望著洛陽的方向,眼神里,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需要勇氣。”
“劉騰,會替我送他一程的。”
洛陽城的風,變了味道。
曾經,風里是權臣元乂府邸飄出的熏香,霸道而濃郁。
如今,風里是街頭巷尾說書人嘴里的唾沫星子,還有孩童們拍手唱的歌謠,辛辣又刺鼻。
“高腳凳,坐元乂,想殺忠良反被宰。貶庶民,無人睬,過街老鼠被人踹!”
歌謠很簡單,很上口,傳得比官府的邸報還快。
劉騰很滿意。
這些,都是他的杰作。
他坐在府邸的暖閣里,聽著心腹小太監的回報,手里把玩著兩顆玉石膽。
“干爹,元乂正偷偷變賣些隨身玉佩,想湊夠盤纏,逃出洛陽。”
“哦?想逃?”劉騰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他還能逃到哪兒去?”
“派人,去‘幫幫’他。”劉騰慢悠悠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