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慢悠悠站起來了。
他臉上混合著一種尷尬與難以啟齒的奇怪表情，笑了笑道：“......黃院，上午忙不忙？我尋思跟你商量點事情！”
要手術嘛！
直接找何映紅肯定沒戲。
而且就算賀映紅同意，普外三科還有那么多醫護呢，誰不指望多上幾臺手術掙錢養家啊？
黃齊被問的有點莫名其妙。
“你能有什么事？”
“那個......黃院你能不能幫咱們科從老賀要幾臺手術？”
要手術？
開什么玩笑！急診外科會沒手術？
黃齊被王海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嚇了一跳，滿臉的不可思議：“你們自己的手術都做完了，沒活干了？”
“這不是李西北那小子有想法嘛。”
王海拿出一次性水杯泡了茶：“你不是答應他，可以安排他想做的所有手術？結果這愣頭青跑來跟我要……”
老狐貍說話很講究，一不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二不把話說完，留下許多旁白空間，讓人自己去想。
一副自己真的很為難的模樣。
黃齊聽后果然認真了。
“哦？急診外科的手術不夠他做？都要從普外科蹭手術了？”
“不是！”
王海急忙擺手，把昨天跟李西北聊的小切口又說了一遍。
只不過這次他順便還暢想了一下，這個術式如果能在急診外科推廣，那以后的前景將會是外科的金字招牌！
“怎么樣？黃院？”
“......”
黃齊沒說話，她是真有點心動了。
不過這里牽扯的東西太多，急診外科倒是沒什么，但跟普外要手術......開什么玩笑，賀映紅不得跟自己鬧脾氣？
真的很難辦啊！
可現在急診外科最缺的是什么呢？
最缺的就是口碑啊。
聽王海的意思，小切口術式確實有很有吸引力，要是打出招牌來......
黃齊考慮問題要細節很多，她關心科室的發展，更關心自己傾力籌建的急診外科能不能成為左膀右臂。
在屋里踱了好幾圈后。
她忽然停住，一點頭：“行！我來跟賀映紅說，你去找他對接。”
“哈，那我現在就去！”
......
急診外科醫生辦公室。
今天沒什么特殊病人，李凡又開始偷懶，他這會坐在電腦前進行著電腦查房，身后幾個白大褂，一個個都撅著屁股，伸長脖子認真地盯著屏幕。
李西北剛進來。
就被眼尖的李凡發現了。
“之前那個劉一偉，今天從ICU出來，要轉普通病房了，李醫生你不忙的時候過去看一下病人情況。”
“好，待會去看看。”
李西北點點頭。
“下一個，9床，陳偉光來。”
李凡繼續電腦查房，一個規培生翻開隨身的小本本，開始匯報：“9床沒有什么特殊，生命體征穩定，夜班胸片、心電無異常......”
“我看看。”
李凡調出9床檔案。
這時，他忽然扭頭往邊上某方向瞥了一眼。
張志剛好就在回答問題的這人前面，一見李凡視線掃來，立馬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屁股挪了挪就想往后藏。
眼看就要擺脫死亡凝視了。
可李凡卻忽然瞪了他一眼：“挪什么挪？好好坐著。”
張志臉上立馬堆出笑：“老師，我不是想給你們挪位置嗎，我看大光近視眼，盯著屏幕挺費勁的。”
“就你理由多。”
李凡滿臉嫌棄：“你怎么就不用腦子多想想，為什么我把一圈人都問了，獨獨沒有問你？我看不見你嗎？”
呃？
小胖子的笑容瞬間僵硬臉上。
是啊，你為什么不問我問題......因為我菜啊！
張志欲哭無淚。
他被李凡這個問題，問的臉都紅到了耳后根，但又不敢反駁什么，只能一個人坐在凳子上悄悄郁悶。
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真的已經夠努力了，但有些人看起來跟開掛一樣，像他這樣資質平平的萌新，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沒法趕上。
場中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行了，下一床！”
電腦查房還在繼續進行，唐婭卻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李醫生，急救等下要送一個人過來，已經在路上了。”
看到李凡在查房，她也有點無奈，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這個點居然會有病人，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不是吧？我還沒結束。”
李凡抬起頭四處瞅瞅，主動提出意見：“要不讓小李和秦月先過去？”
其實查房什么的，速度加快點完全來得及，但他就是想消停一會，不想讓自己那么忙碌，之前泡好的咖啡，還沒來得及喝呢。
“好！”
李西北臉色平靜的站起身。
從值班室出來，他和秦月等在急診門口。
不一會，救護車停在急診通道前，后車廂打開，兩個白大褂抬著一副擔架下來，擔架上側臥著一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正用手捂著肚子蜷縮在擔架床上，時不時發出聲痛苦的呻吟。
跟著老太一起下車的是對中年夫婦，女人卷發，男人木訥。
“什么情況？”
李西北向隨車醫生問道。
“腹痛，開始還能忍耐，但路上有加重跡象，血壓偏高，估計是腹腔內炎癥，安排一下急腹診。”
隨車醫生快速說道。
“行，交給我們吧。”
李西北點點頭。
很快老太太被送進搶救室，卷發女人表情不悅的站在門口。
“送搶救室干什么？我媽就是普通的胃腸炎！醫生，你們給開點藥就好了，難不成什么病都要做手術？”
李西北沒應聲，開始快速查體。
一旁的秦月幫著解釋：“病人發病的時候在做什么？老年人對疼痛不敏感，處理得慎重些。”
“她還能干什么？晨練剛回來咯？”
女人滿不在乎地說道。
口口聲聲喊媽，這未免也太冷漠了吧？看著她雙手環抱，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秦月心中腹誹，可還是忍不住又問了句：“那病人發病時是什么情況？”
“就像現在這樣！”
“醫生我跟你說，我媽平時對疼痛可敏感了。”
“不管碰到哪里，她都會喊疼！”
女人嘰嘰咕咕說了一大堆，不過再一瞥，表情忽然怔住，以為她看見在床旁查體的李西北，正扭頭朝自己看來，這一眼居然讓她感到有些心虛。
場面肅然一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