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戈佛特茲的皮靴踩在結霜的地磚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他手里的法杖像條通體赤紅的毒蛇，杖尖吞吐的火星照亮了索菲亞慘白的臉。

“十五年前你母親從我手里逃走時，“術士用鞋尖踢了踢水晶柱，“也是這副表情?！?

艾琳突然把索菲亞拽到身后，指尖竄出的火苗在寒氣中搖搖欲墜：“站在那別動！不然我把你的眉毛燒得比老杰洛特還禿！“

索菲亞差點笑出聲——都什么時候了這姑娘還在意發(fā)型——但緊接著就發(fā)現(xiàn)艾琳垂在身側的手在發(fā)抖。精靈少女的尖耳朵高頻顫動著，這是她們族裔特有的恐懼反應。

“勇氣可嘉?！巴攴鹛仄濍S意彈了下手指，艾琳的火苗“噗“地熄滅了，“可惜腦子比地精還蠢。“

“砰！“

銹蝕的鐵門突然被撞開。雷吉斯像只優(yōu)雅的黑蝙蝠般滑進來，指甲在墻壁刮出五道火星：“晚上好先生們，借過——“他的笑容在看到術士時僵住了，“啊，真巧。“

威戈佛特茲的法杖亮起危險的紅光：“我應該把你切成塊泡在酒精里，吸血——“

“暴殄天物?！袄准勾驍嗨蝗怀鞣苼喺Ｑ?，“甜心，骰子！“

索菲亞幾乎是憑本能掏出青銅骰子。六個太陽紋同時亮起的瞬間，天花板上的冰錐暴雨般墜落。威戈佛特茲揮杖撐起防護罩，咒罵被冰錐撞擊的巨響淹沒。

“抓緊！“雷吉斯抓住兩個女孩的后領，在冰錐即將刺穿他們的前一刻閃現(xiàn)到水晶柱后方。吸血鬼的西裝下擺被冰棱劃破，露出里面泛著銀光的鎖子甲。

“這玩意怎么用？“索菲亞把骰子按在水晶柱表面，冰層下的藍色火焰突然暴漲，“燙！“

“用血！“艾琳抓過她的手就往冰柱上按，“你們阿梅爾家的人怎么老忘這招！“

掌心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鮮血滲入冰層的剎那，整個房間開始地震般的晃動。索菲亞恍惚看到水晶里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記憶碎片——克拉茨駕駛著幽靈船撞向冰山，瑪格麗塔在紫色火焰中繪制星圖，還有...杰洛特在凱爾莫罕的雪地里教導某個白發(fā)女孩練習劍術。

“希里...“她無意識地念出這個名字。

冰層轟然炸裂。藍色火焰像條蘇醒的巨龍撲向天花板，將密室的冰頂瞬間氣化。月光傾瀉而入的瞬間，索菲亞聽到上方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以及守夜人驚慌的叫喊。

“他們在永恒之火神殿頂上！“有人用變調的聲音尖叫。

雷吉斯拎著兩個女孩躍上廢墟，月光將他蒼白的臉照得近乎透明：“勞駕，瑪格麗塔是不是說過這玩意動靜會很大？“

“你說呢！“艾莉安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女精靈法師正用冰橋術托著昏迷的杰洛特升上來，瑪格麗塔在旁邊瘋狂朝追兵扔著火球。

索菲亞突然注意到媽媽的臉色青得嚇人，靛藍指甲上結滿冰晶——這是魔力透支的征兆。她想沖過去幫忙，卻被雷吉斯死死按住。

“看著?！拔碇钢鹧嬷醒?。

藍色火柱中浮現(xiàn)出一柄冰晶長矛的虛影，矛身纏繞著與冬之刃相似的符文。索菲亞的烙印突然劇痛，后頸皮膚下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爬。

“席爾之矛，“威戈佛特茲的嘶吼蓋過所有嘈雜，“我就知道在你這！“

術士的赤紅法杖射出三道火龍卷，火龍卷所過之處，磚石熔化成琉璃。瑪格麗塔怒罵著撐起結界，紫羅蘭結界與火龍相撞迸發(fā)出刺眼光芒。趁這空隙，艾莉安突然抓住索菲亞流血的手按向冰矛虛影。

“抓住它！用霜火咒！“

索菲亞的手指穿透虛影的剎那，整座諾維格瑞的鐘樓同時敲響。月亮突然變成血紅色，廣場上的噴泉瞬間凍結。她感覺自己在被某種存在撕扯——一半身體燃燒著藍色火焰，另一半結滿白霜。

“堅持??！“艾琳抓著她的肩膀直跺腳，“想想你最愛的東西！老格林的干面包！杰洛特的臭臉！我的魔法美甲！“

疼痛突然減輕了零點五秒——索菲亞發(fā)誓自己真的被逗笑了。她猛地握緊虛影，喊出媽媽童年哄睡時哼的歌謠：

“Tá er vetr verer，árnar falla...“（古精靈語：當寒冬降臨，河流將沉睡）

冰矛實體化的瞬間，威戈佛特茲的防護罩應聲碎裂。術士像片被颶風掀飛的枯葉般撞向鐘樓，驚起漫天烏鴉。索菲亞跪倒在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握著的根本不是長矛，而是...一團跳動的藍白色光球。

“時間不多?！鞍虬矂×铱人灾?，咳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捏碎它...“

瑪格麗塔突然從側面撲來：“等等！這孩子會——“

為時已晚。光球在索菲亞掌心爆開，化作無數(shù)冰晶蝴蝶飛向夜空。每只蝴蝶掠過的地方，空間都泛起水波般的漣漪。整座城市開始扭曲，廣場的石板路像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羊皮紙。

“諸神啊...“艾琳望著天空喃喃自語，她的一縷銀發(fā)不知何時變成了墨藍色。

最先出現(xiàn)異常的是永恒之火神殿。高聳的尖頂像融化的蠟燭般耷拉下來，彩繪玻璃里的圣徒畫像變成扭曲的鬼影。接著是翠鳥酒館——歡快的琴聲突然走調成哀樂，醉酒的水手們尖叫著長出魚鱗。

渾身是血的杰洛特突然蘇醒，抓過索菲亞的胳膊就要咬：“見鬼...你打開了時空裂隙！“

雷吉斯及時把手臂塞進他嘴里：“親愛的，冷靜?！?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某個白發(fā)女孩正騎著天價難求的蘿卜馬（真正的馬，不是蘿卜）掠過屋頂。她像只靈巧的雨燕般躍到眾人面前，手里還舉著咬了一半的蘋果。

“哇哦，看來我錯過派對了？“希里擦掉嘴角的果屑，“你們把狂獵老巢炸了？場面比凱爾莫罕的實驗室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