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冰棺表面凝結(jié)成鋒利的冰棱。景曜的劍身突然生出猩紅裂紋,像是飲下了太多鮮血的怨靈。他清晰地聽見蕭景明的殘魂在劍鞘中低語:“用我的血,養(yǎng)她的根。”
沈知意的殘魂在梅根中掙扎,那些纏繞著她的蠱童魂靈開始發(fā)聲,每個(gè)聲音都像是蕭景明在不同年份的回音:“大姐,吃顆糖吧。”“小姐,這蠱長出來了。”“王妃,您的血真甜。”
景曜的劍在雪地中拖出一道血痕,他將劍尖抵住自己的胸膛,鮮紅的血滴落在冰棺表面,瞬間被梅根吸收。
劍匣中的信箋突然自動翻頁,露出永昌十五年的密詔:“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蕭氏一族謀逆,其嫡女沈知意著流放邊疆,終身不得入朝。”
沈知意的梅根突然斷裂,她跌坐在血池中,頸骨處的傷口正滲出黑色的血。那些東珠碎片在雪地上重組,化作一柄泛著寒光的短劍,劍柄處雕刻著蕭景明的眉眼。
“你不是他。”沈知意的聲音比冰雪更冷,她的手指輕輕觸摸那把劍,“但你有他的溫度。”
景曜的劍突然插入自己的肩胛,血珠在雪地上綻開如梅花。他艱難地開口:“我...是他的影,也是他的刃。”
遠(yuǎn)處的梅林突然傳來孩童的哭聲,三百個(gè)透明的身影在雪中起舞,他們的臍帶連接著沈知意的脊椎,每一縷都在抽取她的生命力。
“甜嗎?”一個(gè)細(xì)小的聲音在沈知意耳邊響起,是她五歲時(shí)的自己,正把一顆沾血的飴糖塞進(jìn)她嘴里。
雪仍在下,梅林被一層薄冰覆蓋,每一片花瓣都像是被凍結(jié)的哀怨。沈知意低頭看著那顆沾血的飴糖,苦澀在舌尖蔓延,她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將糖吐出,那顆糖在雪地上化作一滴血,瞬間被雪覆蓋。
沈知意的指尖顫抖著,她看向景曜,那個(gè)站在她面前,劍尖染血的男子,他的眼中沒有溫度,只有冰冷的執(zhí)著。她知道,他不是蕭景明,但在這個(gè)世界里,他就是蕭景明的影子,是他用生命編織的夢魘。
“你不是他,可你為何要替他承受這一切?”沈知意的聲音在風(fēng)中顯得那么微弱,像是被凍結(jié)的嘆息。
景曜的劍突然劈向沈知意的心口,劍鋒在她胸前凝結(jié),那把短劍與蕭景明的劍匣相互呼應(yīng),發(fā)出刺耳的鳴響。景曜的嘴角裂開一道血痕,他用盡全力吼道:“我是他!因?yàn)樗膼厶林兀荒苡眠@種方式讓你記住他!”
沈知意的身體被劍氣震開,她跌坐在血池邊緣,那些梅根在她身后蔓延,如同囚籠般將她困住。她抬頭看向景曜,那雙眼眸中藏著太多的不甘與怨懟,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最后一絲光芒。
“你錯(cuò)了。”沈知意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她一把抓住那把短劍,劍刃刺入她的掌心,鮮血沿著劍身流淌,“他的愛,是我心中永遠(yuǎn)的刺,而你,只是這刺上的毒。”
景曜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他的劍在半空中停滯,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那些信箋在劍匣中翻飛,最后一頁露出永昌十七年的字跡:“知意,若見我血,便知我心。你是我唯一的光,亦是我唯一的痛。”
沈知意的手指緊緊握住短劍,掌心的鮮血與劍身的寒意交融。
她突然想起了那個(gè)輪回井邊的少年,他抱著她,輕聲低語:“知意,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然而,她卻從未真正擁有過他。他的愛,如同這柄劍,既護(hù)她周全,也傷她至深。
“景曜,你放了我吧。”沈知意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她的目光穿透了景曜的身體,仿佛看到了那個(gè)被封印的少年,“他從未真正愛過我,他只是在用愛的名義,將我鎖在了他的世界里。”
景曜的劍突然脫手,他跪倒在雪地上,雙手緊緊抱住頭,痛苦地嘶吼:“不!他愛的只有你!他用我的身體,讓你感受他的愛,可你卻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