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突然拽斷心口梅枝,帶血的根系刺入蕭景明殘軀:“你早知我是蠱皿...”她腕間銀鈴寸寸碎裂,“為何當年冷宮雪夜...要喂我吃蜜棗?”
冰蠶復眼映出二十年前冬夜。八歲的蕭景明翻過冷宮斷墻,懷里揣著偷來的蜜棗。沈知意蜷在井邊,脊骨傷口滲出的血把積雪染成靛藍。
“吃甜的...就不疼了...”少年咬破棗核,將冰蠶卵混著糖漿喂給她。月光下,沈知意頸后未成形的梅印泛著微光,蕭景明顫抖的指尖懸在半空,終究沒敢觸碰。
此刻劍鋒震顫,沈知意突然看清——這些年他試藥咳出的冰蠶,額心都烙著梅印。三百只冰蠶王突然離劍飛起,在她周身結成繭房,繭絲上掛滿凝固的糖霜。
“你以為的毒...是我能給你的...最甜的東西...”
蕭景明殘軀寸寸崩解,冰蠶絲纏著劍穗縛住沈知意手腕。景曜的劍突然刺穿兩人胸膛,血脈交融的剎那,梅林所有殘瓣凝成冰鏡——映出蕭景明每夜剜心取血的場景,那些猩紅的藥引最終都進了沈知意的湯碗。
沈知意突然嘔出帶蜜棗碎渣的黑血。當年冷宮井底,她將蕭景明送的毒棗埋進心口,此刻棗核發芽抽枝,根系纏住兩人碎裂的魂魄。三百蠱童突然齊聲哭喊,臍帶纏著梅枝刺入蕭景明丹田——那里沉睡的冰蠶王,甲殼上刻滿“知意”的筆劃。
琥珀墜入血池的剎那,三百根冰蠶絲突然勒進沈知意心口。蕭景明殘魂凝成的虛影跪在血浪里,指尖懸在她頸后梅印三寸處:“那年棗核里藏的...是蜜糖?!?
冰晶突然映出冷宮雪夜。十二歲的蕭景明蜷在藥爐旁,將剜出的心頭血混入蜜漿。爐火映著他潰爛的指節,每刻一刀“知意”,就往瓷瓶里丟顆冰蠶卵——那瓷瓶最終被做成銀鈴,系在了她試藥那日的腕間。
“你總嫌藥苦...”虛影撫過她腕上疤痕,“卻不知我嘗過三千六百次...”他指尖突然穿透自己胸膛,扯出團發黑的蜜棗,“最后一次試藥,我往里面...藏了梅瓣。”
沈知意突然攥碎那團腐棗。糖渣刺破掌心時,記憶如毒蜂傾巢——十五歲及笄夜,蕭景明翻進冷宮墻頭,唇間含著顆蜜棗要喂她。她咬破的明明是糖衣,為何此刻喉間泛起的...盡是剜心之痛?
“你吐了...“蕭景明虛影在血霧中搖晃,“所以我吞了帶蠱的核...“他扯開殘破衣襟,臟腑間三百顆棗核正在發芽,“這些年咳出的冰蠶...都是想替你受疼...“
景曜的劍突然震顫不止。劍槽中凝結的冰蠶絲顯形為密信——永昌十三年起,每月朔日,蕭景明都在試藥簿上畫梅。梅蕊里藏著的不是脈案,而是她生辰。
血池突然卷起漩渦。沈知意頸后梅印離體飛旋,將蕭景明殘魂釘上青銅劍臺。三百蠱童的臍帶纏住兩人手腕,在景曜劍鋒刻下帶血的《落梅引》。
“你問我為何不逃...“蕭景明虛影撫上她心口梅根,“因為這囚籠里...鎖著你的命...“他忽然引著劍尖刺穿自己眉心,“蜜糖太苦...不如讓你恨著活...“
沈知意突然暴起,梅枝絞碎整池血水。冰蠶繭房轟然炸裂,飛出的不是蠱蟲,而是二十年來蕭景明試藥時咳出的血棗核——每顆核縫都塞著片梅瓣,瓣上蠅頭小楷寫著“不悔“。
劍鋒刺穿冰蠶繭的剎那,三百顆血棗核突然炸裂。沈知意跪在血霧中,掌心攥著的蜜棗核縫里簌簌落出梅瓣——每片褪色的花瓣背面,都藏著蕭景明咳血時寫下的“悔“字。
“你說蜜糖是砒霜...“她突然撕開衣襟,跳動的蜜棗核根系纏滿心臟,“可你咽下的蠱毒...比我多千倍萬倍!“梅枝刺入胸腔的瞬間,整座梅林突然飄起細雪,雪片遇血凝成冰晶,映出二十年來蕭景明試藥的每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