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劍穗...”
沈知意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摳出的眼球在半空炸成血霧。霧中浮現蕭景明試藥時的場景:他每夜咳出的冰蠶卵,正被秘密填入梅種,深埋進冷宮墻根。景曜的劍柄突然發燙,纏著的冰蠶絲顯形為密密麻麻的北狄文字——正是噬魂劍真正的劍訣。
三百蠱童突然躍入血池,臍帶纏著冰刃結成劍陣。景曜的右臂浮現龍鱗紋路,劍氣掃過之處,梅瓣凝成的冰刃盡數沒入蕭景明殘軀。潰爛的皮肉間鉆出十二對冰蠶復眼,每只瞳孔都映著景曜不同年歲的面容。
“揮劍!”
蕭景明的嘶吼混著劍鳴。景曜的劍鋒劈開并蒂梅,花芯里墜落的不是蜜棗核,而是整串帶血的銀鈴——正是沈知意六歲時被剜去脊骨那夜,他隔著墻洞塞給她的“毒藥”。梅林突然地動山搖,龍骸眼窩中的并蒂梅急速枯萎,根系纏住景曜腳踝拖向血池深處。
沈知意突然拽斷心口梅枝,帶血的根系纏上劍柄。冰棺少年的殘魂突然與景曜重疊,鎏金劍璏的缺口處滲出龍髓:“你才是劍...”話音未落,蕭景明的殘軀突然爆裂,三百冰蠶王裹著劍鋒凝成實體。
血池底部浮起青銅劍架,架上刻滿梅紋咒印。景曜的劍尖觸及咒印時,整座梅林突然褪去顏色——飄落的梅瓣化作灰白紙錢,每一片都寫著“弒親”。沈知意脊椎間的梅根突然暴長,將劍鋒引向自己后頸的刺青:“...剜了它...”
剜骨刃刺穿沈知意咽喉的剎那,整座梅林突然褪色。景曜的劍鋒凝在半空,劍槽里淌著的靛藍色血突然倒流——三百根梅枝從沈知意脊椎爆出,將冰棺女子釘成懸空的祭品。
“...看年輪...”
沈知意破碎的喉管擠出氣音。景曜的劍尖挑起剜骨刃,刃面映出老梅樹干深處的秘密:二十圈年輪間嵌著三百枚帶血的銀針,每根針尾都拴著景曜幼時抓周的物件。
蕭景明的殘魂突然從劍格鉆出,潰爛的指骨撫過年輪:“這些年你喝的藥...是洗劍的朱砂...”他猛然扯開胸腔,臟腑間沉睡的冰蠶王叼著半截劍穗——穗上墜著的銀鈴,正與沈知意六歲那年遺失的那只嚴絲合縫。
梅林突然陷入死寂。景曜的劍鋒刺入自己左胸,剜出的心頭血染紅整片年輪。三百蠱童突然齊聲哀嚎,臍帶纏著梅根扎進冰棺少年的七竅——那雙與景曜如出一轍的眉眼突然淌下血淚,在雪地上凝成北狄文字:“劍魄醒,梅冢焚。”
沈知意突然暴起,梅枝纏著剜骨刃劈開血池。沸騰的血水中升起青銅劍臺,臺上凹陷的劍痕竟與景曜后背的“囚”字完全契合。蕭景明的殘軀突然化作冰蠶絲,將景曜牢牢縛在劍臺:“二十年了...該歸鞘了...”
劍鋒貫體的剎那,梅林所有冰刃突然調轉方向。景曜的瞳孔映出駭人畫面:三百口琉璃棺中的女子同時抬手,指尖梅印連成星軌鎖鏈,將沈知意拽向劍臺中央。冰棺少年突然與景曜身影重疊,鎏金劍璏的缺口處滲出龍髓——
“你才是噬魂劍的劍魂!”
沈懷安的殘魂從梅梢跌落,手中攥著的梅種心臟突然發芽。景曜的右臂浮現龍鱗紋路,劍氣掃過之處,梅林盡數枯萎——殘花敗蕊中浮起整具龍骸,每塊脊骨都釘著刻有生辰的蜜棗核。
劍鋒離沈知意咽喉三寸時,蕭景明的殘魂突然凝實。他潰爛的掌心覆上她握劍的手,冰蠶絲纏住兩人交疊的指節:“沈知意...你當真以為這些年...我試藥是為續命?”
血珠順著冰蠶絲倒流,景曜看見太醫院最深處的密室——蕭景明蜷在藥爐旁,將剜出的冰蠶卵封入蜜棗。每咳一口血,便在棗核上刻一道痕,那些歪扭的刻痕拼起來,竟是沈知意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