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件事情，江曉然沒有必要對他們有隱瞞的必要，只是通過幾個方面簡單說明了對賭協議的意義。

首先，香江聯華并不是主觀上想奪取時代科技的控制權，而是迫于外資的壓力，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它的資金缺口。而時代科技目前最缺的就是時間，通過對賭協議可以形成緩沖帶。

其次，當外部競品陷入價格戰泥潭的時候，自己主動收縮業務是為了制造稀缺性，通過停止推廣來迫使市場意識到時代電腦管理系統的不可替代性從而擴大優勢。畢竟現在市面上只有這三家系統，看似存在競爭，但實際上已經完成了技術壟斷。

“那你怎么確定當你提出對賭協議的時候劉朝陽會答應？你能想到的他也未必想不到啊。”苑偉還是不太明白。

“不是我主動提，而是他主動提。”江曉然指了指光頭，十分自信地說道：

“魔改硬件的產權屬于光頭，不屬于咱們公司。所以根據之前的合同約定，香江聯華沒有辦法使用常規手段來控制咱們，又不能無理取鬧地把咱們逼上絕路，唯一的方法就是通過業績的壓力來逼咱們讓步。你別忘了，香江聯華雖然是時代科技的大股東，但他只占了66.66%的股權。就憑這一點，他就不能對這種特別事項啟動一票否決權。”

會議室里瞬間鴉雀無聲，沉默了許久后，鴿子的聲音打破了平靜：

“你真可怕，所有的游戲規則都被你計算在內了。這種情況下，劉朝陽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我從來沒想過和他成為對手。”江曉然呢喃自語：“甚至心里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沒有他的支持，UBAS的項目啟動時間還不知道會推遲到什么時候，在這一點上我是很感激他的。”

“那為什么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也是公司的老板啊，怎么就不能考慮的長遠點？好好和投資方說說，都是為了賺錢嘛。”安杰的語氣也是很無奈。

“跟他認識這么久你還沒看出來嗎？他根本沒有老大的那副脊梁骨。”鴿子哼了一聲。

“倒也不用那么貶低他，作為香江聯華的副總和股東之一，他站的位置決定了很多事情做不了主，換句話說，整個香江聯華不具備斷臂求生的條件。”

江曉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十分感慨，這樣的場景他已經見過很多次，特別是集團型的企業高管。有時候一個決定可以讓瀕臨死亡的公司重見天日，但也有可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現在的劉朝陽正是如此，而自己也是利用這一點。

但他沒有告訴大家的是，與其說是劉朝陽不具備斷臂求生條件，倒不如說是自己在賭，賭NEB那些人的貪欲。

只要他們的目標還在時代科技，那么自己就有賭本。至于有多少，就取決于那些人的貪欲有多少。

而什么時候開啟這場賭局，就取決于劉朝陽什么時候扛不住，在此之前時代科技是很安全的。

“如果啊，我是說如果。”鴿子罕見地用了打比方的口氣問江曉然，“如果有一天你也面臨劉朝陽的這種情況，你會怎么辦？”

“如果非要這么說的話……”江曉然想了想，然后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回答：“那我就把股份都給你們分了，讓你們頭疼去。”

“那你要倒霉了，為了分你的股份，我們也不會讓你好過。”安杰笑著打趣。

在一片起哄聲中，所有人再次開始忙碌。江曉然看著他們每個人的面孔，心里涌起陣陣溫暖。

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屏幕亮了。

[江總你好，我們還在評估您的需求，有新的進度會隨時和您聯系。--和界資訊，陳]

江曉然回了一個OK，剛要把手機放下，結果屏幕又亮了。

看著屏幕上未知號碼幾個字，江曉然按掉了。

結果還沒多久，對方再次打了過來。

他剛剛接通，對方就主動開口：

“江先生，好久不見。”

聲音很奇怪，就像是很多種人聲同時混合在一起，別說是身份，就連性別都分不出來。

“聽你這么說，我們應該認識。既然認識，為什么還要掩藏自己的身份？”

江曉然毫不客氣地回懟，而對方似乎并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反而繼續說道：

“我對你沒有敵意，這次只是通知你：香江聯華近期應該會給你施加更大的壓力，目的是逼你交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謝謝提醒，香江聯華和時代科技的關系一直很好，請不要隨意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如果沒有別的事，我掛了。”

江曉然肯定不會傻到在電話里和對方討論內部是非，更何況連對方的身份和來意都不知道。

但對方只是笑了兩聲后，扔下了這么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

“別讓步，我們都很看好時代科技的未來，加油。”

這下江曉然有點想不明白了。

起初他以為是NEB的人用這種方法來套自己的話，但想想也不太對，他們沒必要搞得這么麻煩。

他第二個想到的人是LISA，香江聯合投資風控部的負責人，上次在述職會上自己見識過她的能力。

公正，客觀，是個很稱職的職業經理人。

她對香江聯華內部情況的了解肯定是知之甚深，如果真的是她用這樣的方法來提醒自己，倒也是說的過去。

想到這里，江曉然用筆在紙上寫下了大寫的“L”。

就在剛剛抬起筆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一個人。

華雯雯。

從一開始的時候，這個女人似乎就很關注自己。

根據他的了解，劉朝陽和華雯雯的事情幾乎整個公司都知道，他們之所以搞得比較隱蔽，根本原因就是香江聯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

但這條定律對他們兩個并沒有直接影響，一個總公司的副總，一個分公司的商務代表，所以大家也就睜一眼閉一眼。

如果說真的是她聯系自己的，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單純的給自己點鼓勵？這也太離譜了。

更何況對方掛斷電話前的最后一句話說的不是“我”，而是“我們”。

他的意思是說關注自己的不止她一個人。

這一點就不太能說的通了，非要找理由的話，自己只能把華雯雯和LISA去組個隊。

這件事情江曉然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在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后，讓苑偉給香江聯華的每個地方分公司負責人都打了個電話。

借口就是：時代科技下一步要拓展各地的無盤站市場，希望能夠得到對方的幫忙和支持。

當然，所有人在表面上都不會拒絕。

而第一站江曉然要去的就是本地的分公司，也就是華雯雯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