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然連著深呼吸了幾次才控制住那種心慌的感覺，他迅速調整好狀態回到座位，臉上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我們還會在這邊呆兩天，如果有什么新消息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資料里有我的聯系方式。”

夾克男人急忙起身，表示只要有了消息就一定會馬上通知，還十分客氣地把江曉然他們送到了門口。

而剛剛出門，江曉然就打了輛出租車，而光頭聽到他在電話里讓人查機票信息的時候，臉色有些詫異。

“不是去旅館？”

“回公司，我有點急事要處理。”

光頭有些遲疑，他略微思考了一會說道：

“要不要我留在這邊等著，需求部分我可以直接和他們談，其他的部分你可以電話遙控。”

“算了，一起來就一起回去，至少你還能趕趕進度。反正聯系方式已經留了，如果要在這邊耗好幾天，倒不如我們盡快回去。”

一路上江曉然罕見地沒有說話，而光頭本身性格就比較內斂，除了必要的時候，對方不開口，他更是很少主動開口。

下了飛機之后，江曉然讓光頭自己回去，而他則是給鴿子發了消息告訴自己已經到了。

可沒想到鴿子的電話很快就回撥了過來，告訴他自己現在就在機場附近的酒店，并告訴了他地址直接過來。

江曉然這下有些搞不清楚了。

鴿子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掌握自己的航班動態吧？而且他也沒說自己今天一定會坐飛機，怎么就提前跑到機場來等自己了。

更奇怪的是，鴿子竟然讓自己到了酒店直接到房間找她，這到底是鬧的哪一出？

江曉然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就這樣來到了酒店，在確認了房號之后敲響了門。

“你一個人？”鴿子的眼睛瞄向身后。

“我想了想，還是自己過來了。”

鴿子側身讓江曉然進去，而自己則是把房門關上，還下了反鎖，這才坐到了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直直地看著。

酒店的窗戶被關的嚴嚴實實，還拉上了窗簾。天花板上的大燈關著，只有身后的臺燈閃著昏暗的光，再加上鴿子一臉嚴肅地盯著自己，江曉然覺得很不舒服，于是主動開口詢問到底是什么事要把自己叫回來，另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會最快的飛機回來，而不是火車。

“我先問你，UBAS系統的需求你都給誰看過？”

江曉然的頭皮猛然發麻，一陣眩暈感涌上大腦，他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冷靜狀態，但急促的呼吸暴露了此刻的慌亂。

苑偉只知道自己要做一個關于數據信息的系統，但并不知道任何的細節。

剩下的就是技術團隊的三人組。

毫無疑問，鴿子和安杰是主要開發人員，他們有完整的開發需求文檔。即使自己有過任何修改，都會第一時間給他們更新。

至于光頭，他知道這件事，但是自己從來沒有給過他文檔。

“電子檔的原件呢？都儲存在哪里？有沒有存到軟盤或者打印過？”

江曉然搖了搖頭。

電子檔的原件在他的筆記本電腦里，而且設置了加密口令，又嵌套了一層加密程序，理論上除了自己和鴿子沒有任何人能夠通過強破解的方式打開。

打印不可能，這么重要的東西他是不會形成紙質文檔的，而存儲到軟盤里更是沒有必要，除了第一次拷貝給鴿子和安杰的時候用過，后面就再也沒有碰過。

而且鴿子提醒過自己，這樣的軟盤必須物理銷毀，摔壞，燒了都可以。

鴿子聽完一切后，終于松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稍微緩和了不少。

“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說，那還不會出大亂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查到什么了？”

江曉然還是有些不放心，鴿子的問題指向性很明確，UBAS可能存在泄密的情況，這就是她反常的原因。

“你看看吧，這是我的監控程序捕捉到的郵件往來記錄。”

“什么意思？”江曉然吃驚地問道：“你監控了公司的外網系統？”

“不只是外網，時代科技的內部網絡和外部網絡都在我的監控程序里，NEB的事情發生后我升級了監控，包括所有人的電腦都植入了我開發的監控程序，除了你。”

江曉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從NEB事件發生后，江曉然的確要求鴿子對公司的網絡進行布控，但目的是防止那伙人通過技術手段入侵公司網絡，但他沒想到鴿子竟然把整個公司的電腦都監控了。

這種情況只存在于自己的那個年代，沒想到鴿子把這種方法提前應用了20多年。

“我知道你聽了之后可能會不舒服，”鴿子用紙把泡泡糖包住，表情平靜地說道：“但既然你讓我負責公司的網安，那我就必須要當個壞人。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安不安全的問題。”

江曉然詫異地看著屏幕，不過半秒的時間，他就徹底呆住了。

“這是誰的郵箱？”

“光頭。”

“這不可能！！！”

江曉然猛地站起，整個身體如同觸電一樣顫抖，他右手死死地抓著座椅靠背邊緣，手指幾乎把真皮包邊都掐破了。

“你先別激動。”鴿子淡定地坐在椅子上，打開了另外一份監控記錄文檔：

“但凡玩硬件的人找到光頭的郵箱是件很容易的事，這對于NEB來說更是小菜一碟，所以不能說明光頭是主動提供給他們的地址。”

江曉然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些，他認可鴿子的說法。

“就算是NEB給光頭發了郵件，但也不能代表光頭真的做了什么，這不符合一個大企業該出現的失誤。”

鴿子起身倒了一杯水，把杯子放到江曉然的面前，然后用手指了指筆記本，繼續說道：

“個人表示認同。此外，光頭的電腦里登錄過兩個郵箱，所有的密碼都被監控軟件記錄下來了。但我沒有登錄過，讓你回來的目的就是當面問問你，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江曉然沉默了。

他打心底里不相信光頭會提供魔改硬件的信息給NEB，更何況鴿子的監控只檢測到NEB發送了郵件，并沒有光頭的回復。

當然，如果真的說起來，也不排除他通過其他的途徑連入網絡回復郵件。

鴿子撫摸著水晶頭耳環，輕輕地嘆了口氣。

“你是這個團隊的領導者，有些決定必須你自己下。想好叫我，我去躺一會。”

房間里響起鴿子的鼾聲，江曉然幫她蓋好被子，再次回到沙發上。

看著屏幕上導出的信息，江曉然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起的時候，他起身關閉了臺燈。

“一夜沒睡？”

不遠處傳來鴿子慵懶的起床聲，她打著哈欠坐到椅子上，看著紋絲未動的筆記本電腦搖了搖頭。

“決定好了嗎？是打開郵箱，還是直接找當事人？”

“都不選，回公司吧。”江曉然晃晃右手手腕的珠子，臉色淡定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