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逐鹿
- 受命于天?從縣令開始,打通三國
- 玉谿山人
- 2594字
- 2025-06-08 18:00:00
“我不能死,我要活著見到兄長!”
這是張寶在看到前方騎士連著胯下戰馬,一個個前赴后繼,卻如同送死一般,串在那銳利如林的槍陣上面之時,心頭涌現的唯一想法。
被槍鋒從傷口擠出來的肉糜,像水簾一樣灑落的血珠,匯聚在一起熱騰騰的血泊。
舉目所見都在進一步敲打著張寶沖鋒的信念,直到他突然發現自己距離那如墻一般的鐵盾壁壘已經不足百步的時候,他終究害怕了。
當然,張寶并不承認自己害怕,他只是覺得自己謹慎。
“這支騎軍不能就這么耗費在漢軍的烏龜陣前,我得替兄長,替黃天基業保存實力。對!還是得回下曲陽,只要繼續據城而守,這些漢軍肯定奈何不了我!”
一念至此,張寶再沒有其他想法,率先扯動馬頭,朝著左側,也就是東面狂奔而去,其后的那面大旗,也在空中輕巧的蕩出一個波紋,緊隨不舍。
而眼見著主帥率先逃離戰場,原本還高呼不止,意欲沖陣的黃巾騎兵們先是愕然,隨即嘩然,繼而再也保持不住攻勢。雖然大部分人依照慣性,繼續跟隨著張寶。但是也有很多人四散而開,各尋生路,顯然是對張寶失望至極。
然而,還不等張寶喘息一口,他就愕然發現,兩條虖沱河的支流背后,也就是他的左右兩側,甚至是身后,都各自竄出一部騎軍來。
這三部騎軍烏烏泱泱,一時之間根本估算不清人數,但明顯都是精銳之師!三部騎軍分別掛著三面旗幟,一為曹、一為潘、一為劉!而最讓張寶心驚的是,這三部騎軍不知道藏了多久,甚至已經提速完成,不偏不倚的將自己夾在前后!
高臺上的張闕點了點頭,隨即下令,方陣步卒裂開陣勢,推掉拒馬鹿角,填平壕溝,全軍沖鋒。
這下子,張寶就不只是被被三面夾擊,而是四面包抄了。
事實上,自從張寶率軍出城之后,他的下場就已經注定了。即便他沒有選擇沖擊張闕設好的方陣,而是選擇半途撤退,他也沒有辦法回去。
莫忘了,此時漢軍中各色騎兵加起來,已經超過兩萬,盡管戰力有高有低,并不統一。但是在這平坦的河北平原上,包抄圍堵一支戰力更為不堪的黃巾騎兵,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張闕呼了一口氣,戰局到了這一步,原本設定的戰略目標基本完成一半,如今只剩下了下曲陽了。
想到這里,張闕忍不住往北眺望,然而卻根本看不到什么。
天空壓抑許久的烏云開始翻涌,轟隆隆地雷聲滾動,幾道霹靂巨響過后。
從天上落下來的,不止是箭矢,還有帶著泥土腥味的如注暴雨。
……
雨珠連串砸在手心里,碎成無數水花,然后順著指間縫隙滑落。
忽然,手掌主人猛地用力,將水花攥成一團粉霧。
“不對勁,我覺得不對勁!”
中山相張純將伸出馬車的手掌收回,側頭對著一個面容與其肖似,但卻更蒼老幾分之人說話。
“哪里不對了?”
蒼老之人也正透過車窗看著外面連綿雨幕,語氣有些隨意。此人名喚張舉,與張純乃是同族兄弟,本為泰山相,因為犯事而被免職。歸鄉途中卻又得知家鄉漁陽被幽州黃巾侵占,無奈之下,才去中山投奔了張純。
“張闕還有李燮他們這些人,似乎在密謀什么,卻沒有知會我!”張純瞇了瞇眼睛,神情陰鷙。
“他們不是各自撤軍回郡國了嗎?能密謀何事?”張舉有些不明所以。
“哼,新的主帥未定,他們這些兩千石受天子詔令而來,怎么敢隨意撤軍?”張純咬著牙根,臉上露出憤恨神色,“難道他們不怕天子降罪?”
“這……”
“若是我所料不錯,他們是假意撤軍,以此勾引張寶出城,然后伺機一戰而定!”張純臉上憤恨愈濃,狠狠一拳砸在車窗上,牙齒咬的錚錚作響,儼然已經氣急。
“如此大事非但沒有知會我,甚至還故意給我設了圈套!這些鼠輩,真是不當人子!”
張舉見狀,急忙趴在車窗邊上,透過淋漓的雨水,看了好半響,才辨別出了此時方位,忙不迭的開口說道:“純弟,現在才剛剛跨過虖沱河,速速回轉還來得及,不能真的回中山,不然你就坐實了不遵詔令,擅離戰場的大罪!”
張舉抹了一把臉上被飛濺到的雨水,帶著幾分慶幸說道:“多虧了這場大雨,戰事肯定還未結束,說不定我們還能趕得上。”
然而,張純卻沒有接話,反而是攥著拳頭,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就在張舉越發心驚之時,張純卻悠悠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來。
“族兄,你是如何看待當今天下局勢的?”
張舉頭皮一麻,神色變得惶恐起來,能為兩千石的國相,他自然也不是傻瓜,輕易就聽出了張純言外之意。
“自黃巾作亂之后,天下各地處處烽煙,益州有米賊,交州有柱天將軍,為何會如此亂象叢生?”不等張舉開口,張純就自顧自的回答道:“因為眾人皆在黃巾之亂中看到了漢室是多么的虛有其表,多么的千瘡百孔,普天之下,對其不滿之人,數不勝數!”
“族兄可曾聽說今年正月間,洛陽有人妻生出了長著兩個頭顱的孩子。這難道不是漢祚衰盡,天下有兩主的征兆嗎?”
“純弟,子不語怪力亂神!這等讖緯之說,還是莫要輕信!”張舉慌忙擺手,勉強擺出了一副肅然神色。
“讖緯?當初漢室開國之時,劉秀不正是靠著讖緯才成就大業的嗎?”張純嘴角一撇,戲謔說道:“劉秀發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這句讖言,誰人不知?”
張舉是真的不敢接話了,然而,張純卻是越說越起勁,“我本以為雙頭子這個預兆是昭示黃巾之亂,是說張角能夠成就大業。但是如今看來,并不盡然。”
張舉好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這個族弟一般,愣愣的看著他。與此同時,也恍然明白了,為何先前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張純對于剿滅黃巾之事全不上心,甚至有種放縱的意思。
“哼,我原本還想等著黃巾橫掃天下之時,再攜中山國投奔。屆時做個從龍之臣,誰料到這黃巾賊外強中干,張氏兄弟也都是些庸人,不過短短三四個月,豫州和兗州黃巾都已經被平息。”張純冷哼一聲,臉上全是不屑神情。
“純弟,你究竟想干嘛?既然已經知道黃巾無力,難道還想著投靠他們?”張舉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只覺得唇舌干燥無比。
“當然不是!”張純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色彩,他轉過身,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張舉,直看到張舉渾身發冷,才帶著笑意說道:“族兄,若是我此時率軍返回下曲陽,趁他們兩軍酣戰之際,來個一網打盡,坐收漁翁之利,你看如何?”
“我不過是一被免職之人,對這等大事能有什么意見……純弟,你自己決斷吧!”張舉戰戰兢兢的回道。
“族兄怎能如此生分。”張純笑了一聲,將手放在張舉肩膀上,輕聲細語的說道:“我還準備奉你為君,讓你我這個新的張氏兄弟,代替張角、張寶那假的張氏兄弟呢……”
張舉悚然一驚,只覺得張純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燙得像火一樣。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就算漢祚終訖,自然有取而代之的人,又怎么可能是我?”
“這就不需要族兄擔憂了,正所謂王者網漏鹿走,則智多者得之。”張純最后用力按了按張舉肩膀,將手收回袖子。
“這只鹿,我替族兄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