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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陳留訪二賢

送走袁紹之后,張闕并沒有按照洛陽發來旨意里面寫的馬上帶兵開拔,前去潁川。

而是繼續坐鎮濮陽,所為無非幾件事。

其一,等待朝廷送來錢糧、軍械、物資。要知道,盡管先前張闕等人在濮陽一戰中繳獲匪淺,但是按照大漢潛規則,這些戰利都是屬于統兵將領個人的。也就是說,朝廷想要讓張闕這個新任校尉出兵,需要將其部曲編制所額定的物資調撥到位。

當然,作為當紅炸子雞的張闕,在這方面肯定是不會受到為難的。得益于何進、袁紹、張氏三方發力,大量的船只載著不計其數的補給、軍械順流而下,直抵濮陽。

其中就有天子忍痛從西園發出的廄馬,足足兩千余匹。盡管在運輸過程當中,頗有損耗,但最終到張闕手上,還剩余一千八百匹!加上張闕原先的一千多匹戰馬,足夠組建起一支三千人的騎兵!

其實按照大漢軍職,校尉所轄,有兩部四曲、一部五曲、兩部十曲、五部十曲等多種情況,而一曲為兩百人,也就是說一名校尉按照規制,最多統轄兩千人。

但張闕可不管這些,單單他從黃巾潰兵里遴選出的俘虜就有四千眾,更別說,他還讓留守東阿的薛房再度招募了一千多東阿子弟。

相加起來,兵力已經達到六千,不過張闕將有編制的兩千名額,盡數給了東阿子弟組成的騎兵。至于剩下的四千兵卒,對外則稱為義勇。

可是兵力迅速擴張后,問題也隨之而來,那就是軍官體系的混亂和崩潰,盡管張闕將原先的那些老卒,無論能力如何,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晉升成了底層軍官,但依舊是杯水車薪。

所以,這也是張闕停在濮陽遲遲不動的原因之二,訓練新兵,重構軍官系統。

而何進派來的兩個人,正如張范所預料的,蒯越每日就是按時點卯,到點散衙,標準的公務員作風,雖說也將手頭文書雜務處理的妥當,但是半點多余氣力也不想出。

至于伍瓊雖然壯懷激烈,勇于任事,天天都盯著兵卒操練事宜,可是在練兵方面確實不甚精通。

這不禁讓張闕看著就在身邊不遠處,帶著泰山老卒將一眾黃巾降兵調教的風生水起的于禁,饞得差點流口水。

可惜的是,程武雖然暗中和于禁接觸了好幾次,隱隱約約的透露過口風,但都被于禁給敷衍過去了,儼然沒有任何跳槽的跡象。倒是急的程武抓耳撈腮,躁動不安。

好在這個局面只持續到了四月中旬,隨著張延這個叔父替張闕征辟的河內名士,常林、楊俊、韓浩三人抵達,張闕帳下不說人才濟濟,至少也沒有一開始那般的捉襟見肘了。

特別是在練兵這塊,韓浩比之伍瓊,明顯擅長許多。

不過,就在一切慢慢走上正軌的時候,張闕卻帶著一眾扈從,離開了濮陽,策馬前往陳留郡。

“濮陽逸?”

進入四月之后,天氣一日熱過一日,張闕抹了抹額頭止不住的汗珠,對著身邊的程立問道:“我怎得沒聽過這個名字?這姓也是奇怪,居然是以濮陽為姓氏。”

程立還是那副老模樣,即便是烈日當頭,依舊古井無波,“你來兗州才多久,又能認識多少人才?此人祖籍正是濮陽,以地名為氏,后來才遷居至陳留。”

張闕砸了砸嘴巴,卻又說道:“我記得陳留郡最為知名的世族,應該是高氏吧?數世節孝,累有清名,而且還與汝南袁氏聯姻……”

“程公替我舉薦兗州人才,不應該是高氏首當其沖嗎?”

程立哼了一聲,斜斜瞥了張闕一眼,“你若是真想要征辟高氏子弟,何須我來舉薦,自需你岳家一言即可……”

張闕摸了摸鼻子,連連擺手,自己正愁如何不讓袁氏打麾下部曲的主意呢,怎么可能去招攬高氏子弟。再說,高氏能有什么人才?屢戰屢敗的高干嗎?

正說著,一道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下吏倒是知道陳留郡有一佳士。”

張闕側身一看,發現是剛來不久的楊俊楊季才。

“哦,愿聞其詳。”

“此人名曰衛茲,明慮淵深,規略宏遠,才不止于兩千石。”楊俊微微喘著氣,半身衣裳早已經為汗水濕透,說話之時,身子在馬背上微微晃動,儼然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吾當年跟隨恩師邊公游學之時,曾與其相交。”

“這位衛茲家住何方?”

“襄邑,距離陳留郡治不遠。將軍見過濮陽逸之后,可以順道前往……”楊俊話到最后,已經喘息不停了。

眼見如此,張闕目光往其余人身上一掃,便當先策馬,往道旁樹蔭走去。

“呼……”

難得的陰涼,讓眾人齊齊舒氣。

潘璋忙不迭地翻身下馬,一把掀開衣裳,露出胸膛,一如既往的憊懶模樣。而楊俊幾乎是連滾帶滑地下了馬背,扶著樹干,頭暈目眩。

至于韓浩和常林兩人則不緊不慢,待到其余人都入了樹蔭,他們方才下馬,兩人臉上神情如出一轍地端正。

話說,河內這三人來到東郡也有些時日了,張闕也算是和他們初步認識熟悉。

張闕這次外出陳留郡的起因是程立在將要回東阿履任縣令的時候,居然破天荒的自己提出要替張闕舉薦幾個人才。于是乎,張闕便借著這個機會,將河內三人一并帶上,想讓程立用他老辣眼光,來替自己把把關。

畢竟自己雖然知曉這些人在后世史書上的記載,但是那些只言片語,無異于管中窺豹。

以張闕現在對三人的初步印象看來,楊俊此人乃是這個時代典型的士子書生,好清談、善經傳,寫的一手好文章,特別熱衷于品評人物。

就如先前,明明已經不堪酷暑了,聽到張闕和程立談論陳留人物,卻非要湊前插話,顯然不說話,嘴就癢得不行。

至于常林,因為家道孤貧,需得親自耕作務農,才能養活自己,所以他并非楊俊這種不辨菽麥的讀書人,反而養成了非常務實的性格,又由于年幼時就聲名在外,自小就是郡內同輩人的領袖,天生帶有一股氣場。

所以他一入張闕帳下,就讓諸吏風氣為之一清,更是在短短時日內,就有點鳩占鵲巢,成為一眾佐吏領袖的意思了。

須知道,此時張闕帳下可還有程氏兄弟,他們如今一為兵曹掾史、一為稟假掾史,都是正經的三百石官吏,加之從東阿縣就開始跟隨張闕,是實打實的張闕心腹,本該順理成章成為眾吏核心的應該是他們!

由此可見,常林其人確有獨特魅力。

而如果說常林是方正之士,不茍言笑的話,那么韓浩就是天生的悶性子。

按照薛房的說法就是:韓元嗣嘛,什么都好,什么都會,就是性子太悶了。不是那種威嚴剛毅的悶,就是不愛說話,整日抱臂苦思,仿佛腦子里有想不完的問題。

正如此時,眾人都在納涼之際,韓浩卻愣愣的盯著遠處田野,若有所思。

“元嗣,可是看出了什么?”張闕伸手遞過一個水囊,也順著韓浩的目光看去。

只是這一看,連他也皺起了眉毛。

本該青蔥一片的田畝,現在卻干涸開裂,寥寥幾株禾苗早已經枯萎發黃,顯然是許久沒有人照料了。

“陳留地處兗州腹地,上接河內,下臨潁川,歷來都是繁華之地。我們這一路行來,道上人跡渺渺,鄉亭炊煙遲遲。”程立也走到了兩人身邊,悠然嘆息,“陳留郡沒有黃巾亂賊直接起兵肆掠,尚且如此,卻也不知天下各州情況會敗壞到什么程度。”

韓浩捧著從張闕手中接過的水囊,許久沒有開口,眉目間憂愁更盛,不期然想起了自己曾在河內聚眾抵抗的賊寇之徒。

片刻沉默之后,他神色肅然的對著程立說道:“程公乃東阿令,一縣之父母長官,還請程公履任之后,敦促百姓屯田補種青苗,若不如此,恐怕秋收之時,將會有大亂!”

旋即,他又對著張闕大禮相拜,“將軍乃是如今東郡唯一兩千石,手中又握有朝廷自洛陽發來的諸多物資……還有,那……”

說到這里,韓浩有些遲疑。

便在此時,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旁邊的常林眉頭一挑,慨然上前接過了韓浩沒說完的話。

“我等聽聞濮陽一戰過后,戰利繳獲頗豐,其中五成盡歸將軍!將軍家中乃是天下名族,世代九卿三公,料想應當不會拘泥于區區財物,何不分出部分,用以救助兗州百姓!”

“正是如此!我知道我等剛剛投入將軍麾下,可謂人微言輕,但此時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韓浩說著就將手中緊緊握著的水囊,捧過頭頂。

“將軍分水與我,不如分糧與東郡百姓。”

周遭本來在納涼的其他人到了此時也發現了異樣,楊俊暈著頭看著兩個同鄉躬身俯首于張闕身前,想也不想的直接撲了過來,面色煞白的說道:“將軍,下吏不知伯槐和元嗣犯了什么罪。但吾等三人結伴而來,既是同鄉,又是同僚,若將軍要治他們的罪,請連我一同治罪!”

張闕苦笑著看著前仆后繼的三人,臉上滿是無奈。

目光淺淺和程立對了一眼,卻見程立面帶笑容的看著這三人,更是對著自己微微頷首。

“你們這些人,怎得如此小覷我家將軍!”潘璋冷哼一聲,站到了張闕身邊,下巴抬得老高,“這等事情,還需要你們來諫言?”

“早在濮陽一戰過后,吾等掃蕩東郡諸縣殘余黃巾之時,將軍就有交待,各縣浮財可取,但是糧食一粒都不能動!”潘璋拍了拍胸膛,“我們可是謹守號令,半點也沒有違背的!便是那些泰山子想要搬走糧食,也被我們盡數打跑!”

“而等到洛中任命詔書一到,將軍馬上就傳令東郡諸縣,安排百姓補種青苗,復耕田畝,各縣倉廩里的糧食更是按照戶籍全部發了下去!”

“你們幾人來了濮陽之后,自己看不到東郡田畝間熱火朝天的勞作景象。此時卻指著陳留郡道邊的荒田,大言炎炎!哼,什么河內名士,我看也不過如此!”

說著,潘璋把眼睛一挑,做出了分外不屑的姿態。

三人盡皆驚愕抬頭,張闕則嘆息著將他們三人一一扶起,指著遠處荒蕪的田畝,“黃巾之亂,天下板蕩,我雖有心,卻也只能力至于東郡,為之奈何。”

常林怔了半晌,忽然又行了大禮,“有將軍如此,實乃是東郡之福,天下之福。”

韓浩也緊緊捏著水囊,面色漲的通紅,但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張闕拍了拍韓浩的手,“除了諸縣原先的存糧之外,我還準備從軍糧里撥出一部分,交予程公帶回東阿,建造一個常平倉。”

所謂常平倉,制度始于西漢漢宣帝,秉承名相管仲“斂輕散重”的思想,在糧食豐收、價格低廉時,以高于市場的價格收購糧食。在糧食歉收、價格飛漲時,又以低于市場的價格出售糧食。可以說是漢宣帝締造的“昭宣之治”里面重要的舉措之一。

然而等到了東漢,這一制度卻慢慢陷入沉寂,大部分地區都不再設置,即便是有所延續,也大多淪為了豪強大族謀奪民脂民膏的手段。

張闕之所以要將常平倉設置在東阿,原因有兩點,其一東阿是自己老地盤,縣中無論大戶還是小民,都對自己萬分擁戴,必然不會想著從中牟利。其二,就是讓程立坐鎮,防止東郡其他大族對自己留下的糧食動心思了。

“我明白元嗣是痛惜這些田畝就這么荒廢,但愿有朝一日,天下田畝遍種青苗,無一荒蕪。”說著,張闕深深看了韓浩一眼,“喝水吧!”

韓浩雖然不明白其中深意,但是也明白自己先前的冒昧,急忙解開水囊飲用,然而倉促之下,難免嗆到,卻是惹來些許善意的笑聲。

一番折騰之后,眾人倒也沒有再急著上路,等到午后日光稍弱,暑氣稍減之后,方才重新上路。

所幸他們本就離陳留城不遠,在傍晚時分便趕到了城門處,然后又跟著程立指引,往城郊外的一處小里行去。

“濮陽逸乃是單家子,雖然家貧,卻有大志。我知道你不喜歡用那些世族子弟,所以才推薦此人。”程立勒馬停在里門外,對著張闕竊竊私語,“待會見到濮陽逸,不要露出你那副憊懶模樣,知道了嗎?”

張闕當即肅容,正色以對,“程公你就看好吧,我肯定禮賢下士!”

然而,進入里門探訪的護衛卻搖著頭返回,說是二月間黃巾亂起的時候,濮陽逸就帶著妻子家眷遷往江東去了。

張闕頓時有些失措,便是程立也捏著胡須沉默不語。

好半晌,張闕才在蒼蒼暮色中,悵然發問。

“程公,你要舉薦的下一個人才是誰?”

“陳留己吾人,典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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