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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爭奪

“大將軍!”

眼見本該在都亭整備軍械,總攬平亂事宜的何進突然出現在南宮,一眾三公九卿神情各異。楊賜迅速和袁隗對了個眼神,袁隗馬上去看跟在何進身后的侄子袁紹,然而袁紹卻只低著頭,半張臉隱在陰影當中,根本沒有給出反應。

曹嵩也在和張溫對視,兩人眼眸里俱有驚疑之色。

余下的幾名中樞重臣,則沒有這么多的心思,一見何進到來,便紛紛起身行禮。

然而張延卻在邁步上前之時,看到殿門外面除了何進的一眾掾屬之外,居然還站著自家長子張范。

其人一身狼狽,滿面沙塵,滿臉都是急切神情,嘴巴不停張合,不知道想要說些什么,

可是直到大門合攏,張延也未能看出他的意思,只能看到他最后用力揮手,遙遙指向南方。

“張公!”

當仁不讓入座上位的何進,目光在諸公身上劃了一圈,臉上神情似笑非笑,最后落在張延身上,卻馬上變得熱切起來。

“我原以為河內張氏世代習儒,族中子弟應該皆是如張公這般的飽學之士。未想到居然也有張闕張公高這等,知兵用兵,絲毫不遜色于邊郡將門!不,應該是更勝一籌的子弟!”

“張氏真可謂是文武齊備啊!”

張延本就被奏疏上陌生的張闕弄得滿頭漿糊,加之剛剛門外長子一番手舞足蹈,更讓他迷糊起來。此刻見得何進稱贊,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只能苦笑著拱手,連稱過獎。

“如此高功,該如何封賞?”何進目光一轉,落在了太尉楊賜、司徒袁隗、司空張濟三公身上,“封個侯不為過吧?”

“封侯?”

眉毛疊著眼皮,滿臉衰老之色的司空張濟,搖了搖頭,馬上出聲反對,“不過是一股黃巾亂賊而已,又不是掃平天下所有黃巾,封侯太過了。以我看來,升遷為一兩千石倒是恰當!”

此言一出,其余三公九卿紛紛看向曹嵩。原先一力堅持張闕奏疏是假的曹嵩,頓時漲紅了臉,張嘴半天,才小聲擠出一句贊同之詞。

“那就兩千石!”封侯之說本就是何進故意為之,要的就是這聲兩千石,于是趕緊接話,“我大將軍幕府剛開,雖有征辟不少府掾,但府中營部武職尚且空缺……”

“大將軍!此事非同小可,且不說執(zhí)掌官員升遷的吏部曹尚書此時并不在場,就這等殊勛,也得放在大朝會之上,于天子面前討論才是,豈能由吾等幾人一言而決呢?”

剛剛還在說著議一議封賞的楊賜,此時卻變了話風,出聲打斷了何進未盡之言。

何進眉頭一簇,臉上明顯露出了幾分不喜。

而正在這時,坐在何進身后,一直低垂著頭的袁紹卻慨然出聲,“楊公此言差矣,吏部曹尚書雖然不在,但是尚書令劉公就在此處。吏部曹乃是隸屬于尚書臺的六曹之一,豈有越過主官而問詢下屬的道理?難道劉公就不知道朝堂空缺?難道劉公就做不了吏部曹的主?”

何進眉頭一松,臉上頓現驚喜,微微側頭,對著袁紹不住頷首。

同時看向袁紹的還有楊賜和袁隗,不過袁紹進言之后,就再度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完全一副身為大將軍府掾,盡忠職守的姿態(tài)。

楊袁兩人頓時有些失措,眼神對了好幾次,卻都只能看到各自的茫然。

好半晌,楊賜才悶聲說道:“子奇,那你就來說說。”

被點名的尚書令劉陶捋了捋胡須,緩緩開口,“秩兩千石的官職,算下來也不多,要不為郡太守,要不為國相、國傅,再不然就是邊郡都尉,都護將軍……”

“按照張公高奏疏所言,黃巾之亂方起,東郡太守就已經棄城而逃,不知所蹤。如今東郡恰是百廢待興之時,與其拖到戰(zhàn)后另尋一名太守,倒不如直接讓張公高上任,如此也省去不少麻煩。”

“諸公以為如何?”

原本一臉期待的何進,頓時又皺起了眉,馬上拿眼去看袁紹。

然而,這次不等袁紹出口,張延卻搶先搖頭。

“一郡太守,為天子牧民,張公高此番雖有小小功勞,但還需得歷練,當不得如此重責。不若將其調回中樞,做一奉車都尉或者駙馬都尉如何?”

說到這里,張延對著光祿勛劉寬躬身致意,“還望文饒公費心了。”

所謂奉車都尉和駙馬都尉都是秩比二千石的官職,一個掌管皇帝出行時候的御乘正車,另一個掌管副車,多用作宗室、外戚、功臣子、貴族、親近之臣的加官,換言之,就是沒有實權的清貴職位。

更為重要的一點是,這兩個職位都是光祿勛屬官,張延自己兩個兒子,張范和張承此時正在劉寬手下做議郎,而劉寬這人出了名的脾氣溫和,愛護手下。將張闕交給他管束,張延十分放心。

張延之所以如此提議,說白了就是心底依舊不相信,張闕是真的憑借自己能力掃平的黃巾。在張延看來,且不論張闕是如何完成掃平東郡黃巾的驚人之舉,是誤打誤撞也好,是饒?zhí)熘乙擦T。

俗話說,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作為張氏現任家主,他有義務,有責任保護自己這個父祖早亡的侄子,而不是任由他繼續(xù)在外流離戰(zhàn)亂之中。

當然促使他這么做的另外一個緣由,就是方才所看見自己長子在門外的比劃,手指向南?

位于南宮南面的,不就是光祿勛所在的公署嗎?

看來張范這個做兄長的,心思倒是和自己一樣,亦是疼惜弟弟啊!

另一邊,面對著張延的懇切神情,向來喜歡收年輕俊彥為弟子的劉寬哈哈一笑,便要開口應下。

然而,皺了半晌眉頭,又盯著自己侄子琢磨良久的袁隗,卻搶先說話。

“張公這是舉賢避親嗎?張公高既有如此用兵之能,焉能藏而不用,須知道如今天下正值危難之際,東郡黃巾雖已平息,但是冀州、幽州、豫州、荊州的黃巾亂賊依舊猖獗!難道你要看著烽火肆掠,遷延日久嗎?張公你亦是數朝老臣,切莫因為私情,而壞了國事!”

話里話外滿滿的道德大義,壓得張延有些口干,欲言又止。

“秩比二千石的還有北軍五校校尉之職,正好北中郎將盧子干即將提兵北上冀州,何不直接表張公高為屯騎校尉,讓他隨盧子干掃蕩河北黃巾?”

袁隗話音一落,眾人紛紛頷首贊同,唯有何進是愈發(fā)的不喜。

須知道他一個大將軍,雖然名義上掌管天下兵馬,若是剛剛上任就迫不及待的結交邊郡將臣,且不說朝野輿論會如何,單是他那個整日躲在西園里的妹夫就得心生疑惑。

但是張闕就不同了,出身河內近畿,身上既沒有邊郡色彩,也沒有黨人色彩,往昔又因為聲名緣故,而游離于主流士人圈子之外,這么算下來,干凈的如同一張白紙,簡直就是最好的招攬對象,只要稍加重用提拔,必然能成為自己的有力臂助,手中的一把利刃。

所以,眼看著自己的小算盤就要被袁隗這老鬼給打亂,自己身后一眾府掾又全都悶不吭聲,何進頓時急了。

就在他拍著幾案,想要強行以自己大將軍權勢一言而決的時候。

緊閉的殿門卻又突然推開。

又是一股狂風,幾個小黃門擁著兩名大宦走入,此兩人皆是面白無須,一身妥帖黑袍,佩青掛銀,冠冕堂皇,令人側目。

正是大長秋趙忠以及中常侍張讓。

這下子不只是三公九卿們驚惶了,就連何進也對這兩名自己妹夫最為信任之人的前來有些意外和無措。

趙忠嘴角噙著一絲冷笑,低垂的眼角四處掃視一圈,壓得周遭鴉雀無聲之后,才聚焦到何進身上。

“大將軍,天子得聞東郡黃巾亂賊已經蕩平,分外欣喜,便命我二人來此聽聽諸公們是準備如何封賞那幾位功臣良將的。”

“這……我……”何進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勉力回答,“尚未議定,卻不知大長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我等也只是秉天子之意而言。”趙忠聲音尖利,刺得眾人耳朵生疼,然而卻無人敢面露嫌惡。

見得如此,趙忠又是莫名一笑,緩緩說道:“大將軍幕府武職空虛,何不以東郡首功張闕為大將軍營部校尉,泰山鮑信為別部司馬,暫歸左中郎將皇甫嵩節(jié)制,隨其鎮(zhèn)壓潁川黃巾;至于乘氏李進可為北軍屯騎司馬,歸北中郎將盧植節(jié)制,隨其鎮(zhèn)壓冀州黃巾。”

趙忠三言兩語說完,就再無他話,更不在意其他人聽完這番話后的神情如何。

與張讓對視一眼后,便帶著身后一眾大小黃門,對著何進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旋即就匆匆退去。

再度關上的大門,再度將風沙鎖在殿外。

但是卻平息不了,殿內諸公心中驟然卷起的巨大波瀾。

所有人都在沉默,但是所有人也都將目光看向——

那位臉色鐵青的新任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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