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zhèn)?/h1> - 受命于天?從縣令開始,打通三國
- 玉谿山人
- 2891字
- 2025-05-16 19:18:29
風(fēng)一吹起來,就呼嘯不停,而且伴著飛石走沙。
洛陽城中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過這般狂風(fēng),原本的喧嘩繁鬧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所有人都緊閉門窗,躲在家中避風(fēng)。
張范和張承站在郎署門口,望著黃茫茫一片,天地之間浮沉著的漫天沙塵,不由同時一嘆。
沒有與其他郎官一般,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風(fēng),而選擇散衙之后駐留郎署等待風(fēng)停,張氏兄弟用袖子遮擋著面目,徑直步入風(fēng)中。
“看來即便是生性恬淡的張公儀,也被那封奏疏弄得心神不寧啊!”
郎署內(nèi),一名郎官望著漸漸消失于風(fēng)塵之中的張范,不由搖頭失笑。
“張公儀再如何恬淡,也不是出家之人,事關(guān)自己家族,從弟,當(dāng)然難免會有心緒波動。”另外一名郎官瞇了瞇眼,忙不迭的抬手指著大門,“趕緊關(guān)門,這風(fēng)也太囂狂了!沙塵都吹入我眼中了!”
站在門前的郎官一邊伸手掩門,一邊繼續(xù)搖頭,“不過,倒是想不到,原先那個‘聞名’河內(nèi),洛陽也有所知的張公高,會做下如此大事!”
“哼,什么大事,是真是偽,尚無定論!”角落里傳出一聲嗤笑,“以那張公高往昔名聲,我倒覺得這可能是他謊報軍情!”
“假的?”先前對話的兩名郎官對視一眼,齊齊搖頭,“張公高再如何荒誕,也不敢做出如此事吧?若是被查出,這可是要抄家滅族的欺君之罪!”
然而角落之人依舊嗤笑,顯然是心中篤定。
“行了!趕緊關(guān)門,此事是真是假,自然由諸公上官討論定奪!輪不到我們多言,吾等靜待風(fēng)停歸家即可!”一名年齡較長的郎官敲了敲案幾,叫停了眾人議論。
然而,就在門口那名郎官堪堪將大門合攏的時候,眼眸猛然一縮,卻是見得張范去而復(fù)返,但并非是回郎署避風(fēng),而是朝著三公九卿議事所在的尚書臺狂奔。
沒錯,眾人口中以恬淡安定知名的張范,此時正拉扯著大袍下擺,捏著袖子,埋頭狂奔,絲毫沒有了往昔的從容。
雙手按著門扉,卻遲遲沒有關(guān)緊的郎官,心中一陣悚然。
能讓張公儀如此失態(tài),難不成真被他人說中了,那份從東郡送來的請功奏疏,是張公高偽造出的假奏疏!?
然而接下來從門縫之中所看到的,卻讓這位郎官更加悚然。
只是片刻過后,剛被皇帝任命為大將軍不久的何進何遂高,亦是不避風(fēng)塵,往著尚書臺而去。
其人身后跟著一眾新近征辟的府掾,如北海孔融、東海王朗、汝南袁紹、山陽劉表等,聲勢可稱浩大!
……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尚書臺內(nèi),無數(shù)高燃的燈盞,撐起了一片光明。
熏爐里飄出一縷縷的輕煙,淡雅的香氣靜悄悄的浮沉在大殿。只是關(guān)得緊緊的門窗,加之屋外的呼嘯,讓人難免覺得有些氣悶難耐。
然而更悶絕的卻是此時殿內(nèi)的氣氛。
太尉楊賜看了一眼拍著幾案,做憤怒狀的大鴻臚曹嵩,沒有說話,隨即目光繼續(xù)移動,司徒袁隗、司空張濟、廷尉崔烈、宗正劉焉、光祿勛劉寬、大司農(nóng)張溫等三公九卿也全部默不作聲。
偌大的殿閣里面,只能聽到曹嵩喋喋不休的不可能。
這些人哪個不是久經(jīng)宦海沉浮的人精,哪里不知道曹嵩之所以如此氣憤,還不是因為自己好兒子曹孟德剛剛被拜為兩千石的騎都尉,尚且跟著皇甫嵩在都亭四處招兵買馬,就連京師都沒有踏出去一步!
如今一個六百石的東阿令,居然上報說短短半月時間就把三路黃巾主帥之一的卜巳斬首,連帶平息了整個東郡的黃巾之亂?
這不是在啪啪打朝廷的臉,在啪啪打他那個好大兒曹孟德的臉嗎?
“其實不止是大鴻臚一人心有疑惑,在下亦是難以相信。”大司農(nóng)張溫輕輕一笑,“以我看來,這必然是那張闕謊報軍情!小小東阿令,他哪里來的兵員,哪里來的軍械,又是如何能夠擊敗數(shù)萬黃巾賊眾的!?黃巾亂賊若是如此無能,又豈能掀動天下九州,讓至尊也為之愕然呢?”
“如此謊言,應(yīng)該馬上派人將其擒拿回京,交予廷尉論處!”
“按理說,這份奏疏上有兩位縣令聯(lián)署,應(yīng)當(dāng)是做不了假的……”廷尉崔烈接過話茬,眉頭微蹙的看了一眼太仆張延,“但是……”
留著一把長須,美姿儀的張延知道這個但是代表著什么,不就是自家那個侄子往昔名聲太差,讓人根本信不過他能做出這等大事嗎!
自家人知自家事,其實即便是他,現(xiàn)在也是滿腦袋的漿糊,若是這份奏疏里寫的是張闕面對黃巾逾墻而走,棄城而逃,那他肯定會點著頭嘆息,不愧是張闕,沒有錯,這就是我的侄子!
然而,這份奏疏里面卻勾勒出了一個滿懷壯烈,國難之際挺身而出,勇于當(dāng)先的豪杰英雄形象?
這…實在是過于離譜了…
“行了!”
年齡已經(jīng)很大,留著一大把花白胡須的尚書令劉陶驟然出聲反駁,“這種事情如何能做得假?明明奏疏里面,已經(jīng)將張公高如何守城,如何募兵,如何聯(lián)絡(luò)兗州義士,如何畫策,如何用計,寫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汝等都沒有看到嗎?”
“他張公高難道就蠢到不顧自己當(dāng)九卿的從伯、不顧家族、不顧自家性命,來寫這么一封謊報軍情的奏疏?”說到這里,劉陶喘了口氣,語氣放緩,“誠然,張公高先前是有些放蕩不羈……”
“但是,誰人年少時候不是如此?”劉陶看向曹嵩,“汝兒曹孟德年少時候好為游俠,與袁本初抽刃劫新婦,被呼為偷兒賊!”
“還有袁公路!愛與諸公子飛鷹走狗,他究竟是踩壞了多少百姓田畝中的青苗,才會被譏諷為路中悍鬼?”
曹嵩頓時黑了臉,而臉更黑的則是袁隗,倒是坐在側(cè)邊的劉焉劉君郎掩著嘴偷笑。
“人家張公高不就是呆了些,癡了些,懶了些……也沒有如此二人般惡劣。可就這二人,現(xiàn)在不也是一為騎都尉,一為折沖校尉,皆是二千石!怎得就許你們子弟幡然悔悟,不許他人重歸正途?”
“哼,要我說,就是汝等閹黨之輩,鼠目寸光,根本不識世間真英雄!”
話說劉陶此人,乃是西漢濟北貞王劉勃的后人,雖然與光武血脈并不親近,但是卻世代學(xué)經(jīng),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是海內(nèi)知名的大儒。
當(dāng)年大將軍梁冀擅權(quán),何等驕橫,以至于得到了跋扈將軍之名的時候,尚在太學(xué)游學(xué)的他就敢上疏陳事,遍陳三代以來興衰之由,以刺時政之昏亂。
其后舉孝廉入仕,更是每日憂心國家,以振興漢室為己任,向來對宦官、權(quán)臣的態(tài)度是極端激進。
所以說他之所以挺身而出替張闕挽尊正名,倒不是真的欣賞張闕,其實很大程度是因為看不慣曹嵩這個閹宦之后,以及張溫這個被曹嵩養(yǎng)父曹騰一手提拔上來的所謂閹黨,借機譏諷而已。
而劉陶這放肆一言,也頓時驚得眾人紛紛變色,特別是曹嵩、張溫兩人,原本白的臉變成黑,黑的臉變成紅,全都眉目不善的盯著劉陶。
見狀如此,做了一輩子好老人的光祿勛劉寬急忙出聲調(diào)和。
“真假與否,何必爭論的如此厲害?若是諸公心存疑慮,只需遣派人員前去東郡,一看就知究竟。”
司徒袁隗輕咳幾聲,見得眾人來看,便也出聲,“我倒是覺得此事并非作偽,伯獻公,你怎么看?”
楊賜目光微微上移,只見袁隗方才因為被劉陶點破家中子弟年少不堪事而發(fā)黑的臉,此刻居然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眼中閃過一絲波動,環(huán)視四周之后,緩緩出聲,“我亦覺得是真的。諸公皆是中樞大員,與其如小兒一般為此事真?zhèn)螤庌q不休,倒不如議一議封賞之事。”
畢竟是三公之首的太尉,楊賜此言一出,其余諸公也都紛紛頷首,便是張溫也摸著胡須,不再言語。
唯有曹嵩卻依舊不依不饒,拍著案幾,厲聲大喝,“不行!一定得派人去東郡查,查得明明白白,我不信,這種事絕對不可能!”
就在這時,尚書臺的大門忽然被推開,猛烈的狂風(fēng)卷著滾滾黃塵涌入。
塵土之中,面如冠玉的新任大將軍何進,大步跨出,攜帶著風(fēng)沙之勢,別有一股昂揚銳氣。
“不用派人去東郡了,我已經(jīng)查清,此事是真!”
“張闕張公高,確實已經(jīng)掃平東郡黃巾之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