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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狹路相逢,泰山援至

“我說你們究竟將馬藏在何處了?這都走了十多里路了,怎得還是不見?”

潘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半條舌頭耷拉在嘴巴外面,氣喘吁吁的,活像一只炎炎夏日下不堪暴曬的敗犬。

周遭眾人都知道他這憊懶性子,也不以為意,除了程延。

“才走這么些路程,就如此疲憊。虧得你這幅長大的身體!你看看其余人,誰如你這般抱怨?”程延出聲反譏,他向來看不慣潘璋這個無賴子,仗著年幼和令君心善,整日沒大沒小的,也不知道令君看上了他哪一點(diǎn)。

于是每當(dāng)潘璋說些什么,程延總要杠上幾句。

眼看著兩人又要如往常一般吵鬧起來,張闕頭疼的擺了擺手,搶先說道:“不遠(yuǎn)了,就在大河邊蘆葦叢中。”

“還不是還得再走將近十里……”潘璋聞言,馬上唉聲嘆氣起來。

此時的這一行人,相比剛來的時候,人數(shù)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

張闕離開黃巾大營的時候,除了程氏兄弟,只帶走了兩個伴當(dāng),剩下的五個扈從都留在營中,以為內(nèi)應(yīng)。同時留下的,還有潘璋口中所謂的至親兄弟。

眾人繼續(xù)沿著土道往南走。

但是,很快,潘璋就忽然頓足,轉(zhuǎn)身朝著身后眺望。旋即,張闕也皺起了眉頭。

一股模糊的響動,正自從眾人身后追來。

“是馬蹄聲!”潘璋跳了起來,急切喊道:“我們行蹤暴露了,快走!快走!”

“來不及了!”

張闕沒有潘璋這么慌亂,這里地勢本就平坦,加上周遭的樹木灌叢早就被黃巾軍給砍伐干凈,根本沒有能躲避的野地。

至于走?

兩條腿怎么能跑得過四條腿?

“列陣!先莫慌,看看來者是誰……”張闕聲音低沉而果斷,兩名伴當(dāng)聞言按住腰間環(huán)刀,踏步向前,將張闕護(hù)在了身后。

而張闕卻也微前半步,轉(zhuǎn)而將程氏兄弟讓在自己身后,手中也早已經(jīng)捏住了弓箭。

潘璋在原地呆了一呆,面色忽然漲紅,一把扯散身上破衣,與那兩名伴當(dāng)肩并肩,也站在了最前。

馬蹄聲漸漸清晰,有風(fēng)夾雜著黃塵撲面而來,隨著一陣刺耳馬嘶,十幾名騎兵停駐在了眾人身前。

“劉疤面?”

張闕眼睛瞇了瞇,一下子就認(rèn)出了那道泛紅扭曲的疤痕。

“正是乃公,嘿嘿。”劉疤面得意的獰笑,目光掃了幾圈之后,湊近身邊穿甲小帥。

“大帥,就是他們,你看他們身后包袱,沉甸甸的,里面裝著的都是金銀錢帛!”

小帥冷冷矚目,不發(fā)一言。

“原來你們是想要這個。好說!”張闕聞聲知音,馬上對著左右低聲吩咐,“將包袱丟了,給他們!”

兩個伴當(dāng)毫不猶豫,就連程氏兄弟也沒有半點(diǎn)遲疑。

幾聲悶響接連響起。

“如此,可以放我們離開了嗎?”張闕抖了抖袖子,表示身上已經(jīng)再無他物。

劉疤面貪婪的盯著地上那幾個包袱,剛剛它們落地發(fā)出的聲響和震起的塵土,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若里面都是錢帛,那這次可就發(fā)財(cái)了!

盡管大頭要?dú)w身邊這位小帥,但是自己即便只吃些殘羹,也能抵得上好幾日辛苦了!

見得那黃巾小帥沒有說話,張闕將頭一擺,帶著眾人緩緩后退。

然而就在此時,卻聽得又來一聲斷喝。

“慢著!”

張闕抬眼一看,又是劉疤面。

只見他努了努嘴,對著眾人手上示意,“哼,刀不錯嘛,嗯,弓也挺好的。將這些武器也獻(xiàn)上來!”

張闕頓時無名火起,俗話說的果然沒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他不再去看劉疤面,轉(zhuǎn)而對著那位一言不發(fā)的小帥拱了拱手,“大帥,你們要錢財(cái),我們給了。現(xiàn)在連我們用以護(hù)身的兵械也要奪走嗎?”

“這便是大帥的意思嗎?可是為何我聽在耳朵里的,只有宵小蟲蠅之聲?這里做主的難道不是大帥,而是某個宵小之徒嗎?”

一言既出,劉疤面先是一愣,隨即慌亂起來,忙不迭的表起了忠心。

黃巾小帥搖了搖頭,絲毫不理會劉疤面,右手肘靠在馬鞍上,探身向前,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好一張口舌,能說會道。我們營中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你這等人物,我梁叔遠(yuǎn)居然一無所知?”

他揮了揮手中馬鞭,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張闕,“原以為這次出來不過是賺些花銷,消遣一番。沒想到,倒有了意外收獲。”

“說!你們究竟是誰?”

“是內(nèi)應(yīng)還是叛徒?為何白日出營?為何往大河邊上走?是想逃,還是別有所圖?”

聽到這里,眾人的臉色紛紛變化,程武忐忑,程延慌亂,就連那兩名伴當(dāng)也已經(jīng)失措!

張闕暗叫一聲不好,而對面的梁叔遠(yuǎn)已經(jīng)露出篤定的笑容。

“動手!”

來不及多想,只是一聲斷喝,而比聲音更早的則是手中早被攥出汗的長弓!

白翎一閃,箭嘯短的就如一聲炸雷。

灌注了張闕全力的長箭,剛一離弦,就鉆入了梁叔遠(yuǎn)的喉嚨,貫穿了足足有半只箭桿長短!

鮮紅的血液順著長箭兩端滲出,纏繞著箭桿好幾圈,然后才緩緩滴落。

血腥味后知后覺的開始爆發(fā)。

而此時,黃巾其余人還根本沒有反應(yīng)過來,甚至就連梁叔遠(yuǎn)自己臉上還殘存著笑容。

能夠同時反應(yīng)的,只有潘璋。

幾乎就是在張闕抬手挽弓的那一瞬間,潘璋就已經(jīng)箭步往前,雙腳在地上狠狠踩踏,身子騰在半空,沖著馬上騎士用力抓去!

“殺人!奪馬!”

在張闕又一聲大喝之后,眾人才如夢方醒,兩個伴當(dāng)學(xué)著潘璋一般,竄到馬前,刀鋒或上或下,砍腿砍胸。就連程武,程延也大吼一聲,鼓著兩張紅臉,提著刀往前沖。

至于張闕,手中弓箭根本不停,只是短短幾個眨眼的時間,已經(jīng)發(fā)出了不知道多少枚箭羽。

“嗤,嗤,嗤……”

箭嘯連綿成片,各奔前程,中箭之人無不形容慘烈,紛紛墜地。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劉疤面嘶聲裂肺,臉上的疤痕紅的已經(jīng)快要爆炸,“你們居然敢殺梁大帥的親弟!你們居然敢!”

胡亂的嘶吼之后,知道梁叔遠(yuǎn)一死,自己再無活路的劉疤面兩腿一夾,揮動著環(huán)刀,奮力朝著張闕沖去,試圖絕路逢生!

“中!”

絕大的弓弦響聲過后,一枚長箭平直的奔向劉疤面眉心。然而,卻有一截矛尖搶先一步從他喉嚨捅出。

潘璋手中長矛往后一縮,淅淅瀝瀝如小雨一樣的鮮血噴出,撒了滿頭滿臉。

他沖著張闕挑了挑眉,隨即擰著不知道哪里搶來的長矛,沖著左邊另外一名黃巾卒用力戳去。

風(fēng)聲凄厲。

那人頭顱如熟透的瓜果一般,輕易炸開,而長矛去勢不止,又將另外一人拍下戰(zhàn)馬。

人聲紛亂,血污縱橫。

馬蹄來回,踩踏出一大團(tuán)的泥濘。

等到塵埃落定。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廝殺終于結(jié)束,得益于張闕的快箭,潘璋的悍勇,眾人除了身上添了幾道傷痕,倒沒有什么重傷。

唯獨(dú)程武在沖鋒的時候,不慎被石頭崴了腳,半途而廢,未能建功,卻也是可惜!

然而眾人緊張的心緒尚未平復(fù),往東方向居然又傳來了一陣震動。

“沒完沒了!”

潘璋狠狠怒罵一聲,抹了抹臉上滿濺的鮮血。

“姓張的,現(xiàn)在該當(dāng)如何?”

張闕扯住韁繩,躍上馬鞍。

“迎上去!”

馬蹄如雷!

眾人淺淺一愣之后,卻也馬上緊隨其后,潘璋仿佛是覺醒了什么一般,用力扯開領(lǐng)口,敞著胸懷,莫名大笑起來。

風(fēng)逆著吹來,如刀鋒一般割在臉上。

相向疾馳,距離轉(zhuǎn)瞬而逝。

塵土彌漫之間,兩彪人馬眼看著就要撞在一起了!

然而,張闕卻猛然眉頭一揚(yáng),手中馬韁用力往后一扯。

胯下戰(zhàn)馬昂頭長嘶,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踩踏不停。

“公臺兄!”

“公高兄!”

兩道聲音不約而同。

來者居然不是他人,正是前去泰山借兵的陳宮!

陳宮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身戎裝,且驚且喜的看著張闕。在他身邊,還散著好幾名身材雄壯的大漢,此刻也是目光灼灼的盯看著張闕。

“公高兄,容我為你介紹……”

陳宮話到一半,只見眾人之間年齡最大那位,拱了拱手,搶先言語,“可是張令君當(dāng)面?在下泰山鮑信鮑允誠,此乃吾弟鮑韜鮑允略。”

張闕淺淺一笑,也拱手還禮,“久仰鮑兄大名,在下河內(nèi)張闕,今日得見賢昆仲,果然名不虛傳,皆是人中豪杰!”

且不說這等久仰大名的客套話是否可信,但放在場面上說來,自然是人人愛聽。加之陳宮在中間穿針引線,一時間,眾人相談甚歡。

不過,言笑之時,張闕卻發(fā)現(xiàn)眾騎之中有一人神色安靜,只是默默聆聽,生的國臉闊口,一副胡須整齊美觀,形貌顯然異于旁人。

張闕不由心中一動,對其頷首詢問道:“這位勇士又是何方英豪?”

不等陳宮介紹,也不等鮑信出聲,被點(diǎn)名這人,徑直下了馬,端端正正的行了禮。

“末將泰山于禁于文則,見過張令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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