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雪娘承諾
- 穿成下堂婦?不怕,她有金手指!
- 一口十二個餃子
- 2124字
- 2025-05-16 16:43:28
“還請阿姊直言。”
江聽雪又坐回原位。
南引枝輕抬素腕,小寧把漆奩輕擱在案桌上,眸光移向綠袖。
綠袖輕抿嘴唇,抬眸落向江聽雪。
對方輕輕頷首,綠袖輕垂眼眸,隨小寧一道福身告退。
林大管事也拱手暫離,移至院中胡床處安坐。
屋內只剩下南引枝和江聽雪兩人。
南引枝眸光淺淡,聲音平靜道:
“雪娘,你可知上次落水傷我根基,我此生難再有孕?”
江聽雪如遭雷擊,呆立不動。
南引枝神色不變,輕飄飄道:
“你年歲尚幼,我不怪你。我自己都識人不清,更遑論你。
只是先前林大管事用言語相逼,你對她百般庇護,她尚且不愿為你執言。
往后假使你真遇到危險,她可愿盡婢子的本分?”
江聽雪聞言猛地抬頭,鼻翼翕動,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穩:
“南阿姊,你知曉?”
南引枝緩緩起身,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茶室角落新架起的炭爐上。
整個人安靜立在那兒,周圍空氣仿若凝固,陡生一股壓迫感。
“你覺著我沒受到太嚴重的傷害,而綠袖推我落水,一旦被查實,輕則發賣出府,重則被官府判斬刑。
你和她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她又有其余苦衷,你不愿她就此凋零,便為她遮掩。
趁她慌亂逃走之后,制造動靜引人過來,我便被人從池中撈出。
是——嗎?”
是、嗎。
這兩字如萬鈞重壓在江聽雪心頭,江聽雪唇畔溢出一抹苦笑。
發生此事后,她先發高燒,又連做一段時日的噩夢,生怕那一日沒有救回南阿姊。
即便如此,南阿姊先失憶,又要承受此痛,于南阿姊來說,過于殘忍。
當時,她明明可以出聲阻止,但她卻沒有……
她也是——兇手之一。
江聽雪用手捂面,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胸口的沉重感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但心里又藏有幾分隱秘的輕松。
這個秘密,她終于可以卸下。
“雪娘,人無論做什么事,都要承受代價。”
南引枝微微側目,視線不疾不徐落在江聽雪身上。
江聽雪喉間滾動著壓抑的哽咽,單薄的肩膀不受控地抖動,似風中即將折斷的葦草。
伴著爐子水開的咕嚕聲,聲音斷斷續續:
“南阿姊,對……不住。”
江聽雪羞愧難當。
南引枝不置可否,她轉身捧起漆奩,抬眸認真道:
“雪娘,你既喚我一聲阿姊。
這柄木尚宮手澤之扇,我便以阿姊的名義贈你。
只盼你——前路漫漫,莫失本心。”
江聽雪聞言,緩緩抬頭,仰頭逼退眼眶的熱意,神色漸漸堅定。
她起身肅拜,嘶啞道:
“阿姊之言,聽雪必定銘記。”
江聽雪鄭重接下此物,淚水無聲地漫過泛紅的眼尾,淚滴懸在下頜將落未落。
她哽咽道:
“聽雪——聽雪必會給阿姊一個交代。”
南引枝身側手指微微蜷動,她闔上雙目,輕聲道:
“你走吧。陳嬤嬤明日便回。”
江聽雪笑著流淚,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徹底坍塌,潰不成軍。
她斂衽行禮,告辭離開。
和綠袖走后,小寧無聲走了進來,給南引枝添了一件浮翠薄氅,輕聲道:
“姑娘,外頭起風了。”
南引枝輕瞥一眼地上繡著臘梅的羅帕,淡淡道:
“起風不打緊,就怕惹了塵埃,再也無法清明。”
瞧一眼跌落地上的羅帕,小寧挑眉,“晚些時候,我讓人送至枕霞閣。”
南引枝頷首,輕攏薄氅,移至院中。
西墻根的連翹叢在日光里翻涌,丈許高的枝條斜倚著青磚墻,似把碎金箔揉進了綠霧。
林大管事瞅見南引枝來了,立馬放下吃了一半的蜂蜜云片糕,起身拱手。
“勞林叔在這久等,不必客氣,請坐。”南引枝笑道。
院中侍女搬來兩張雕花扶椅,南引枝安坐。
林大管事臉上團著笑,說什么不肯坐,免得壞了規矩。
南引枝無法,讓人給林大管事,另搬了條漆花木方凳。
林大管事眉眼才舒展開來,謝過南引枝,說:
“依照娘子的吩咐,昨天我使人去探查錢明家。
據那錢明的左鄰右舍所提,半月前,錢明家不知從哪得了一筆錢財。
非但從當鋪贖回抵押的幾畝薄田,還預備在西市租一個更大些的鋪面。
不過蹊蹺的是,約一旬前,錢明帶著媳婦,還有爹娘。
一大早趁著城門剛開,就說要回老家探親去了。”
頓了頓,又道,
“這錢明家應該先收了錢,又怕查到他們身上,便想離京躲過這些時日的風頭。
娘子,伯府大姑娘愿意把綠袖交給咱們嗎?咱們是否去告官?”
南引枝聽完,笑著說:
“林叔,這事不宜由咱們出手,雪娘出手比較合適。
綠袖說到底還是伯府的侍女。
在外人眼中,我如今客居伯府。
此事若由咱們推動,雖說我是苦主,但也容易落得薄情寡義之名。
且貴族府邸出了惡仆,私下處理乃心照不宣的事,鮮少有特意宣揚的。
不僅會損傷整個府邸的聲譽,官府也會有由頭,對府里進行調查。”
南引枝眸光漸漸幽深:
“問題是如何讓綠袖,能拔出蘿卜帶出泥。”
頓了頓,
“小寧,你將錢明家撇下綠袖逃走的消息,想辦法散入大姑娘的耳中。”
小寧垂手應是。
林大管事慢慢接上話:
“那錢明家的聚源米行,還賒欠咱們嘉禾坊六石粟米未還,老夫待會兒就去西縣縣衙遞狀。”
南引枝贊賞看一眼林大管事:
“知我者,林叔也。”
“先前姨父提及,聚源米行因為去夏的雹災,斷了貨源。
但預付了貨款,又暫時拿不到貨物,無法回攏資金。
又欠著其余供貨商的貨款沒付,只能先去當鋪當薄田周轉。
可巧錢明貪婪,又被人誘去賭場把這筆錢給賭光。
方才有了之后的事。
想殺我的人還隱在幕后。
他們既然這么想讓我出事,只怕也想好了萬全之策。”
南引枝右手指節摩挲杯盞:
“只是不知官府會認真查下去。屆時只怕不了了之。”
林大管事輕皺眉頭。
南引枝看開一些,
“也無妨,能敲打對方也好。
若能激得對方再次出手,便是好極。
此事若成,就當先收一些利息。”
也好慰藉可憐的原主。
南引枝輕撫胸口,心緒漸漸平靜,抿了口茶道:
“林叔,想必你此次來還有其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