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何明煒的身體抖了一下，嘴唇顫抖著說。

“丁校長，我……我那是為了……”

“為了什么？”

丁磊打斷他。

“為了樹立你的威信？為了殺雞儆猴？還是單純為了滿足你當眾羞辱一個學生的快感？”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何明煒的心上。

“你的教育理念，已經和你那身油膩的西裝一樣，過時了，腐朽了。”

丁磊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我不管你過去是怎樣工作的。但在我這里，三中不需要你這樣的‘酷吏’，我需要的是能夠引導學生、尊重學生、激發學生潛能的‘教育者’。”

他將一份空白的稿紙推到何明煒面前。

“一份三千字的深刻檢討，明天早上放到我的辦公桌上。另外，你這個年級主任的職位，暫時保留，察看一學期。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或者你所負責的年級工作出現任何重大紕漏，你就自己去總務處報到吧。”

“下周升旗儀式上，當面給那位學生道歉。“

這才是真的殺雞儆猴，威懾了所有自視甚高的老師，也是博取學生民心的手段。

從此以后，何明煒哪怕繼續在三中教書，這一屆，甚至下一屆，也再也抬不起頭，硬氣不起來了。

他只能如同過街老鼠一般，在自己的職位上茍延殘喘。

這無疑是比辭退他，更讓他難受的懲罰。

何明煒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

丁磊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沒有絲毫同情，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

林墨那個小子，確實是個好苗子。

有思想，有能力，有膽魄。

就是……有點太鋒利了。

哎，不過話又說過來，年輕人不鋒利一點，還算得上是年輕人嗎？

這三個條件，就當是我給你的第一塊磨刀石吧。

就讓我看看，你這把刀，到底能被打磨到何種程度。

想到這里，丁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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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間只屬于自己的小小出租屋，林墨感覺像是從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中掙脫，重新回到了堅實的地面。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坐到電腦前，而是先去沖了個澡。

熱水從頭頂淋下，沖刷掉了一天的疲憊，也沖刷掉了那場激烈對峙后殘余的腎上腺素。他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張還帶著些許少年氣的臉，扯了扯嘴角。

何明煒那張從漲紅到豬肝色再到煞白的臉，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循環播放。

說實話，很爽。一種用對方的規則，將其徹底擊潰的，純粹的，智力上的爽感。

他擦干頭發，坐回椅子上，拿起手機，點開了那個置頂的，名為“淚偶”的頭像。

【空想】：今天我干了一件大事。

消息發出去，他沒有立刻得到回復。

林墨也不急，他靠在椅背上，開始復盤今天發生的一切。

從那個男生被羞辱，到自己站起來，再到最后的“公開處刑”。

每一個環節，現在想來，都帶著一種不真實的戲劇性。

他甚至覺得，如果當時自己再中二一點，或許會直接喊出“你的敗因只有一個，就是惹怒了我”之類的臺詞。

可惡，那樣.....好像更帶感啊！

“嗡嗡——”

手機屏幕亮起，是蘇曉曉的回復。

【淚偶】：www果咩，剛剛在和媽媽聊天。

【淚偶】：什么事呀？

林墨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手指開始在屏幕上飛舞。

他把自己如何舌戰群儒，如何邏輯清晰地駁斥何明煒的歪理邪說，如何一步步將對方引入自己設下的“價值觀陷阱”，最后如何用那堪稱暴力美學的后臺收入截圖，完成了致命一擊的全過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他刻意隱去了自己當時內心的掙扎與決絕，也淡化了丁磊校長最后入場帶給他的那份意外。

他只是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運籌帷幄，從一開始就看穿一切，并設下完美圈套的，冷靜而強大的形象。

哪怕在教室里他表現得如何沉靜，但在心愛的女孩面前，林墨此刻只有一個最樸素，甚至有些幼稚的愿望。

想讓她，知道自己很厲害。

想讓她，為自己驕傲。

【淚偶】：！！！！

【淚偶】：[一排震驚貓貓頭表情包]

【淚偶】：老師你也太帥了吧！！！！這也太強了！！！

看著屏幕上那排感嘆號和可愛的表情包，林墨感覺比收到幾萬塊的稿費還開心。

他幾乎能想象出蘇曉曉此刻正抱著手機，眼睛亮晶晶的樣子。

【空想】：一般般，常規操作而已。

【淚偶】：什么常規操作啊！這簡直就是……就是那種……輕小說男主角才會有的劇情！用絕對的實力碾壓惡德教師什么的！啊啊啊啊啊！

【空想】：有那么夸張嗎？

【淚偶】：有！絕對有！

【淚偶】：不過……那個何主任，不會報復你吧？他畢竟是年級主任……

字里行間，能看出她的興奮和崇拜，以及藏不住的擔憂。

【空想】：放心，新來的丁校長不是傻子。他今天最后出面，其實就已經表明了態度。何明煒這塊絆腳石，校長早就想踢了，我只是遞了把鐵鍬而已。他以后，掀不起什么風浪了。

【淚偶】：那就好……那就好……

【淚偶】：不過，老師你好厲害啊……真的。

【淚偶】：感覺你就像你筆下的那些“妄想少女”一樣，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抗這個灰暗的現實。

看到這句話，林墨的心抽動了一下，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是啊....

可讓我重新舉起武器的，是你啊。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很久，從學校的奇葩規定聊到未來的創作計劃，從何明煒的丑態聊到丁校長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夜色漸深，直到林墨感到一陣濃重的困意襲來，才發覺已經快凌晨一點了。

【空想】：不早了。

【空想】：睡了，晚安。

【淚偶】：嗯嗯！晚安，我的英雄！[晚安月亮]

看著那個“英雄”的稱謂，林墨的耳根微微發燙。

在喜歡的人面前，誰不想成為一個無所不能，揮灑自如的英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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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當林墨踏入三中校門的瞬間，立刻就感覺到了氛圍的巨大變化。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聚光燈，從四面八方打在了他的身上。

無數道目光，帶著好奇、敬畏、崇拜、探究，甚至是……狂熱，齊刷刷地向他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