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煒顫抖著嘴唇，臉上發青。

在他的教學生涯之中，還從未有過任何學生敢如此跟他對話。

他的觀點被完全的否定，在自己的理論體系中，自身的價值也被完全否定。

何明煒顫抖著手，指著林墨。

“你……你……”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你”，卻再也擠不出一個完整的詞。

那張因為激動和羞辱而扭曲的臉，在投影儀的光芒映襯下，顯得格外滑稽可笑。

他引以為傲的價值觀，他用以打壓學生的終極武器，此刻卻調轉槍口，將他自己釘死在了恥辱柱上，公開處刑。

“嘩眾取寵！不知廉恥！”

他試圖用最后的咆哮來挽回一絲顏面，但那聲音干澀嘶啞，聽起來更像是絕望的哀鳴。

林墨只是靜靜地站在講臺上，甚至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他轉過身，從容地按下了投影儀的關機鍵。

“嗡——”

風扇的聲音漸漸停歇，幕布重新歸于黑暗。

教室里，那股死寂被一種別的的氛圍所取代。

同學之間逐漸開始竊竊私語。

“操……我沒看錯吧？這個收入？”

“林墨……他不是我們學校的嗎？他是個畫畫的？”

“《迷霧回響》！我玩過！美術風格巨牛逼！原來是他畫的！”

那個被沒收了日記本的男生，此刻已經完全忘記了哭泣。

他怔怔地看著講臺上那個單薄的背影，眼中爆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光彩。

就在這片混亂即將徹底爆發的前一秒，一陣清晰而富有節奏的皮鞋踩踏聲，由遠及近，不疾不徐地從走廊傳來。

那聲音帶著一種與何明煒截然不同的氣場。

何明煒的腳步聲是煩躁的，是充滿表演欲的；而這個腳步聲，是沉穩的，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的。

教室里剛剛升騰起的嗡鳴，再次回歸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腳步聲停在了高二（3）班的后門。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穿著黑色外套，表情嚴肅，身形筆挺。

正是丁磊，丁校長。

顯然，這間教室里超乎尋常的動靜，以及何明煒在這里耗費的過長時間，已經成功引起了這位新校長的注意。

他的目光迅速掃過整個教室。

他先是看到了講臺上神情自若的林墨，又看到了講臺下臉色煞白的何明煒，以及全班同學那一張張混合著興奮與緊張的臉。

何明煒在看到丁磊的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那即將崩潰的神情瞬間被一種扭曲的狂喜所取代。

來了！救星來了！丁校長來了！

他要親眼看著丁校長，如何將這個無法無天、公然頂撞師長、擾亂課堂紀律的“不良學生”繩之以法！他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挑戰權威的最終下場！

丁磊的視線沒有在任何人身上過多停留，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仿佛已經將整個局勢了然于胸。

“班長是誰？”

丁磊背著手，發問道。

一個文靜戴眼鏡的女生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你，出來一下?！?

丁磊平靜地說道。

班長渾身一顫，緊張地站起身，低著頭，跟在丁磊身后走出了教室。

走廊上，傳來丁磊和班長模糊的交談聲。

聲音很低，聽不真切，但這反而讓教室里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和緊張。

何明煒說不出話，只是用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瞪著林墨，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同時，他的內心，也燃起了一股病態的期待。

他期待著，無比期待著丁校長在了解情況后，能夠親自出手，“審判”這個在他看來已經“無法無天”的“不良學生”。

丁校長一來就大刀闊斧地改革，要抓教學質量，最恨的就是這種不守規矩、公然挑戰老師權威的刺頭。

這小子，死定了！

而林墨，則好整以暇地走下講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他甚至還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本五三，翻開，開始看題，仿佛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對峙，只是一場與他無關的鬧劇。

這副姿態，更是讓何明煒氣得幾欲吐血。

江青松在前面急得抓耳撓腮，他用氣聲對林墨說。

“墨，你他媽……你沒事吧？丁校長這……”

林墨頭也沒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慌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教室里的同學們，此刻也出奇地安靜。

沒有人再交頭接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講臺上的林墨和走廊上模糊的身影之間來回移動。

他們在等待，也在思考

他們剛剛被林墨掀起的熱血和震撼，又被丁磊的出現給瞬間冰凍。

他們不知道事情會如何發展，但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為林墨捏了一把汗。

他們心中，都對某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抱有了一絲微弱的，卻又無比真切的希望。

他們希望……林墨能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終于，走廊上的談話聲停止了。

丁磊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門口。

他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班長則飛快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連頭都不敢抬。

何明煒立刻像哈巴狗一樣迎了上去，臉上堆滿了諂媚又委屈的笑容，正要開口告狀。

“丁校長，您來得正好！這個學生他……”

“你先閉嘴?！?

丁磊冷冷地打斷了他，連一個正眼都沒給他。

何明煒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那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丁磊的目光越過他，直接落在了最后一排，那個正低頭看著五三的林墨身上。

全班的視線，也隨之聚焦過去。

最后的審判，要來了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丁磊邁開步子，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林墨的課桌旁。

他沒有居高臨下地質問，也沒有暴跳如雷地訓斥。

他只是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林墨。

過了足足十幾秒，他才開口，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有什么想法？”

他問的是林墨。

他在詢問一個“犯了錯”的學生的想法。

這一幕，讓何明煒徹底懵了。

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而林墨，則緩緩地合上了手中的五三，抬起頭，迎上了丁磊那雙藏在厚厚鏡片后的，深邃的眼睛。

林墨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面前這位手握學校最高權力的男人。

全班同學的心跳仿佛都在這一刻漏跳了一拍。

林墨會是負隅頑抗？是低頭認錯？還是……

何明煒站在一旁，臉色由僵硬轉為鐵青。

“啪?！?

林墨合上了五三。

“想法？”

林墨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我的想法，可能和丁校長您，以及何主任所秉持的教育理念，有些出入?！?

坐在前排的江青松，緊張得手心冒汗，后背的校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一片。

他感覺自己正在親眼見證一場載入三中校史的傳奇對話。

丁磊沒有說話，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他在等林墨繼續說下去。

“何主任認為，學生在學校的唯一價值，就是分數。成年人走向社會，唯一的價值，就是工資。”

林墨的目光轉向一旁臉色難看的何明煒，隨即又回到了丁磊身上。

“我剛才所做的一切，用一種可能不太恰當，甚至有些粗暴的方式，證明了何主任這套邏輯的荒謬之處?！?

“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林墨話鋒一轉。

“我并不認為，用金錢的多寡去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是正確的。無論那個人是學生，還是老師。”

“我只是想證明，除了在試卷上拿高分，除了成為何主任口中那種‘有價值’的人之外，我們，或者說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另外一種活法。一種……同樣可以創造價值，甚至可能更有價值的活法?！?

這番話，讓教室里許多學生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他們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清晰、如此有底氣地，將“分數”之外的另一條道路，如此直白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何明煒的嘴唇哆嗦著，想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開口。

因為林墨已經跳出了他設定的那個“分數vs金錢”的戰場，站在了一個更高的維度。

“所以，”

林墨看著丁磊，終于說出了他最終的訴求。

“我希望學校能夠保留動漫社?！?

“我承認，在很多人眼里，動漫、游戲、畫畫，這些都是不務正業，是影響學習的‘精神鴉片’。但對我，以及對動漫社的很多成員來說，那里是我們夢想開始的地方。是一個可以讓我們自由呼吸，可以讓我們去嘗試另一種可能性的地方?！?

“一個學校的價值，如果僅僅是培養一群會考試的機器，那和工廠的流水線又有什么區別？我認為，一所好的學校，除了傳授知識，更應該教會學生如何思考，如何發現自我，如何尊重每一種不傷害他人的‘可能性’?！?

“丁校長，您剛來三中，大刀闊斧地改革，提出‘精英計劃’，想要提高教學質量。這一點，我敬佩您。但真正的‘精英’，不應該只是分數的奴隸。他們更應該是有獨立思想，有創造力，有血有肉的人?！?

林墨說完，便不再言語。

成與敗，在此一舉。

話音落下，教室里一片寂靜。

周圍的同學，都用混雜著期待、緊張與崇拜的目光看著林墨。

作為學生，他們從未如此真切地希望一個人能夠成功。

他們希望他贏。

如果林墨贏了，那就證明，何明煒口中那套“分數就是一切”的理論，是可以被打破的。

那就證明，他們這些在分數之外的追求和努力，是有價值的，是能夠被認可的。

哪怕，這只是他一個人的勝利，也足以投進這潭死水，激起所有人心中的漣漪。

那個被何明煒羞辱的男生，此刻緊緊抱著自己的日記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熾熱。

江青松屏住呼吸，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

何明煒則在心中冷笑。

說得天花亂墜，還不是為了保住你們那個烏煙瘴氣的破社團？

太天真了！丁校長是什么人？他是在省里都掛了名的治學鐵腕！

他會為了你這幾句不著邊際的空話，就動搖他的改革決心？做夢！

所有人都等待著丁磊的宣判。

丁磊沉默著，沒有人能從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讀出任何信息。

時間，仿佛凝固了。

一分鐘。

兩分鐘。

就在何明煒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的時候，丁磊終于開口了。

他只說了兩個字。

“可以?！?

聲音像一顆炸彈，在每個人的心湖里轟然炸響。

可以？

什么可以？

是……同意了？

何明煒臉上的冷笑瞬間凝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丁磊，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全班同學都懵了。

劇本……還能這么演的嗎？

林墨的臉上也閃過訝異，但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丁磊看著林墨，繼續說道。

“你的觀點，有理想化的成分，但大方向，我認同。三中需要培養的是全面發展的人才，而不是只會考試的書呆子。但是，理想不能只停留在口頭上。想要獲得權利，就要承擔相應的義務。”

丁磊似乎看穿了所有人的疑惑，他緩緩地補充了一句。

“社團可以保留?；顒邮?，也可以繼續使用?！?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林墨，又掃過全班同學。

“但是，有幾個條件?！?

“第一，社團所有成員，在下一次的期中考試，總分排名必須前進至少二十個名次。任何人，但凡有一個人退步，社團立刻解散，活動室清空?！?

“第二，動漫社要拿出一個具體的、可行的活動方案，證明你們不是在‘玩物喪志’。這個方案，要能體現出你們社團的‘價值’，無論是藝術價值，還是商業價值?！?

“第三，”

丁磊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今天這樣的事情，下不為例。我不管你和何老師之間誰對誰錯，但公然在課堂上與老師發生頂撞，擾亂教學秩序，這種方式是絕對錯誤的。有任何問題，可以通過正常的渠道向我反映。再有下次，我不管你多有理，多有才華，都將按照校規，從嚴處理?！?

“還有一件事。”

丁磊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臉色煞白的何明煒身上。

“他，向那位同學道歉?！?

他指的是何明煒。

他要求何明煒，向那個被他當眾羞辱的男生，道歉。

轟！

整個教室，徹底沸騰了。

“臥槽！”

“牛逼！丁校長牛逼！”

“讓何老賊道歉！我他媽不是在做夢吧！”

壓抑了整整一晚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引爆。

學生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激動，歡呼聲和議論聲響徹了整個教室。

何明煒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

他面如死灰，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他道歉？向一個學生道歉？當著全班的面？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不僅僅是道歉，這是丁磊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否定他，否定他一直以來奉行的那套扭曲的教育方式。

“丁……丁校長……”

何明煒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我……我……”

丁磊根本沒有理會他，他轉過身，看著林墨，再次問道。

“這三個條件，有問題嗎？”

林墨站起身，對著丁磊，微微鞠了一躬。

“沒有問題?！?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丁磊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一個字。他轉身，看了一眼已經魂不守舍的何明煒，語氣冰冷。

“跟我走?！?

說完，他便邁開步子，徑直走出了教室。

何明煒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跟在了丁磊身后。

他甚至不敢再看教室里的任何一個學生，他知道，從今晚開始，他這個年級主任的威嚴，已經徹底掃地。

教室的門被輕輕帶上。

在短暫的，死一般的寂靜之后。

“嘩——！”

整個高二（3）班，爆發出了一陣雷鳴般的歡呼聲和掌聲。

“啪！”

清脆的掌聲，像是點燃了引線。

“啪啪啪啪啪啪——”

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如同山呼海嘯，瞬間淹沒了整個教室。

這間小小的教室，在這一刻仿佛變成了一場盛大演出的舞臺。

唯一的主角，就是那個剛剛走下講臺，回到座位上的少年。

壓抑了太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了一個徹底爆發的出口。

晚自習的沉悶，何明煒帶來的恐懼，對未來的迷茫，在這一刻，都被巨大的喜悅和激動沖刷得一干二凈。

“林墨牛逼——！”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嗓子，緊接著，各種飽含著中二氣息的贊美之詞便此起彼伏。

“牛逼??！林墨牛逼?。?！”

“我靠！我他媽燃起來了！太帥了！”

“神仙！這他媽是神仙下凡吧！”

江青松是全場最亢奮的一個。

他幾乎是從座位上彈射起來的，手攀在了林墨的肩膀上

“看見沒！這是我哥們兒！我兄弟！夠不夠牛逼！”

他一邊說，一邊還試圖把林墨從座位上扛起來，想要讓他接受全班同學的“頂禮膜拜”，結果被林墨嫌棄地一巴掌拍開了。

“起開，勒死我了。”

林墨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眉眼間，也染上了笑意。

林墨看著眼前這如同演唱會現場般狂熱的景象，心中卻異常冷靜。

目的……好像是達成了。

雖然過程和預想的有點不一樣……

但是……全體成員分數都要提高嗎…

.....

就在這片歡騰的海洋中，那個之前被何明煒公開處刑的男生，抱著他那本硬殼筆記本，穿過人群，走到了林墨的面前。

他的眼眶還是紅的，但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絕望和羞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感激、敬佩和些許局促的復雜神情。

周圍的喧鬧聲，仿佛也因為他的出現而漸漸平息了一些。

他站在林墨的課桌旁，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最后，他只是將手中的筆記本和那本奇幻小說，一起放在了林墨的桌上，然后對著林墨，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

他的聲音還帶著一絲沙啞，但無比真誠。

千言萬語，都匯聚在了這兩個字里。

林墨看著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那本日記。他沒有去碰，只是拿起那本奇幻小說，翻了翻。

“這本書不錯，我看過。作者的想象力很宏大?！?

林墨將書遞還給他，然后指了指那本硬殼筆記本。

“你的文筆也很好，那句關于風箏的比喻，很有味道?！?

男生的臉瞬間漲紅了，他沒想到林墨會這么說，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別在意，”

林墨笑了笑。

“喜歡寫，就繼續寫下去。那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那是你的天賦?！?

這一刻，男生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

“我叫……我叫陳默。”

他哽咽著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林墨?！?

“我知道！”

陳默立刻說道，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之后全?，F在沒人不知道你了！”

“但我會很高興，自己是第一批知道的！”

很多學生看著陳默，又看看林墨，眼神變得更加復雜。

“叮鈴鈴——”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在這時恰到好處地響起。

這場在高二（3）班上演的，足以載入史冊的“起義”，終于落下了帷幕。

但它的影響，才剛剛開始發酵。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出教室，但幾乎每個人在經過林墨座位時，都會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投來一個敬佩的眼神，或者小聲說一句“墨神牛逼”。

更有甚者，直接走到了林墨跟前。

林墨被當作戰勝了惡龍的勇者一樣，被一群興奮的男生簇擁著。

“墨哥，你那個網站賬號能借我看看不？就看一眼！”

“大佬，你還收徒弟嗎？你看我這根骨，是不是萬中無一的繪畫奇才？”

“林墨同學，能……能加個微信嗎？”

一個臉頰緋紅的女生，鼓足了畢生勇氣，遞上了自己的手機。

江青松則像個最敬業的經紀人兼保鏢，張開雙臂攔在林墨身前，一臉“閑人勿近”的得意表情。

“哎，加好友免了，這位已經有對象了！”

“不過可以加加我的！”

江青松將林墨從喧囂的人群之中拉出來之后，兩人迅速跑到了校門口。

“墨，走，慶祝去！哥請你吃宵夜！學校后面那家燒烤攤，我熟！”

江青松依舊掛在林墨身上，不肯下來。

“不去，我還有事。”

林墨毫不留情地推開了他。

“別??！這么大的事，必須得慶祝一下啊！這可是歷史性的勝利！”

林墨沒有理他，徑直收拾好書包，站起身。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一看，是一條微信消息，來自李清晏。

【聽說你一個人，把年級主任和新校長全都干趴下了？】

消息后面，還跟著一個瞪大了眼睛，滿臉震驚的貓貓頭表情包。

看來，消息的傳播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他能想象到，李清晏在手機那頭，聽到這個消息時，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他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擊。

【沒錯，我使用空手道揍了他們一頓?！?

江青松在一旁探頭探腦地偷看，看到林墨這段回復，差點沒笑岔氣。

“我靠！神他媽空手道，忍者是吧！”

林墨白了他一眼，將手機揣回兜里，背上書包。

“走了?！?

“哎，等等我啊！”

江青松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

....

....

而另一邊，校長辦公室內。

燈火通明。

丁磊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后，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何明煒則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低著頭，手足無措地站在辦公室中央，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許久，丁磊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調子。

“何主任，你知道你今晚，錯在哪里嗎？”

何明煒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

“我……我不該……不該當眾念學生的日記……”

丁磊沒有任何動作。

“這是其一?！?

“其二，是你的無能?！?

丁磊轉過頭，鏡片后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何明煒的臉上。

“你連一個學生都看不透，壓不住。被他用你自己的邏輯，駁得體無完膚。你讓整個學校的管理層，跟著你一起，丟盡了臉?！?

“三中的年級主任，如果都是你這種水平?！?

丁磊的聲音冷了下來。

“那我的改革，就該從換掉你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