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還好沒放棄
- 洪武詔獄起步,永樂權(quán)柄加身
- 落紅聲旻
- 2373字
- 2025-04-29 17:31:15
如今蘇州府衙,早已換了氣象。
錦衣衛(wèi)接管之后,院內(nèi)處處可見翻檢痕跡,幾名校尉低聲指揮,收尾查抄。
張輔一行才到門口,便被一個年紀尚輕的小錦衣衛(wèi)攔住,手按刀柄,神色冷厲:
“無秦百戶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柏如晦立刻上前,嗔聲道:
“睜大你的眼睛看看,這可是張輔,破了范廷獻大案的大功臣!”
小錦衣衛(wèi)卻不為所動,聲音硬邦邦的:
“錦衣衛(wèi)規(guī)矩,不是我等,誰也不能進。”
張輔抬眼看他,聲音虛弱卻篤定:
“兄弟行個方便,我與秦百戶是同事,有要事辦理。”
小校尉冷哼一聲:
“你也是錦衣衛(wèi)?我怎未曾聽聞?蘇州鎮(zhèn)撫司可無你這號人!”
張輔無奈一笑,正欲再言。
柏如晦氣得欲拔劍,被張輔抬手止住,低聲道:
“無妨,人家也是秉公執(zhí)法。”
正此時,一道清朗聲音從后方傳來:
“誰說他不是?”
眾人回頭,只見秦風大步而來,氣勢沉凝。
小錦衣衛(wèi)臉色一變,急忙抱拳行禮:
“見過秦百戶!”
張輔也拱手道:“見過前輩。”
秦風走近,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塊銅牌,拋到張輔手中。
“別叫前輩了,從今往后,你我平輩相交。”
張輔接過銅牌,隨口一笑:
“這不是王連前輩的腰牌嗎?”
秦風抿唇一笑:
“細看。”
張輔低頭一瞧,背面紋飾無異,但正面赫然鐫刻著自己的名字。
他一怔,旋即抬眼:“這是……”
“你睡了這三日,我已將你的功勞上報鎮(zhèn)撫司。”
秦風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難得的欣慰:“如今,你是應(yīng)天鎮(zhèn)撫司正式百戶。”
柏如晦得意洋洋地挑眉道:“現(xiàn)在,張百戶可以進府了吧?”
小錦衣衛(wèi)臉色大變,連連避讓:“當然,當然!”
眾人讓開一條道。
張輔輕輕點頭,被文鳶推著向府內(nèi)而行。
半途,柏如晦湊上來半打趣半認真地道:“張輔,原來你竟是錦衣衛(wèi)?第一次見面時,還說自己是商人呢。”
張輔打了個哈哈:“有時候,總得混口飯吃。”
秦風緩步而來,低聲說道:“你不知道,你這一役,立了多大的功勞。”
他頓了頓,目光微沉,看了眼文鳶和柏如晦,倆人十分識相的離開了此地。
秦風繼續(xù)道:“那晚,凌盛暗中將密函藏起,親送至應(yīng)天府。鎮(zhèn)撫司親驗無誤——范廷獻的背后,竟是涼國公。”
張輔心中一震,暗自冷笑。
果然,陳彥通、范廷獻、藍玉之名屢屢浮現(xiàn),絕非偶然。
有人,早在暗中,布局良久,故意將所有線索,引向藍玉。
他收斂心思,笑著推開話題:
“秦兄,如今功成,我想去看看那口井。”
秦風應(yīng)了聲,與張輔一道,來到后院。
井邊水汽彌漫,仍帶著淡淡濕意。
張輔操縱輪椅,一圈圈緩慢繞行,思索井下之事。
“若在這里設(shè)下滑輪,只需片刻,便可將全副武裝的士兵提上城頭,奪下府城……”
張輔自語,眸中微光閃爍。
他心中仍有疑團未解:“‘井下’二字,究竟指何?”張輔繞著這口井一圈一圈轉(zhuǎn)著。
忽然,輪椅行至井臺一側(cè),車輪微微一顛。
張輔精神一振,暗暗記下。
他故作無意地說道:“對了,秦兄,還欠我一件事呢,王連的腰牌,可別忘了換回來。”
秦風一拍額頭:“是,等我回鎮(zhèn)撫司便取來。”
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見周圍無人注意,張輔低聲吸了口氣,扶著輪椅緩緩探手。
指尖探入石縫間,微微用力。
一陣滑動聲中,一片暗格松動。
張輔失去平衡,從輪椅跌落在地。
周圍錦衣衛(wèi)聽到動靜,紛紛趕來。
“張百戶!”
張輔強忍笑意,擺手道:
“無礙,失手了。”
眾人小心翼翼將他扶回輪椅,各自散去。
而張輔,卻在掌心攥緊了一封薄薄的羊皮信封。
密函——真正的密函,終于到手!
張輔見周圍的人離開,打開了信封,看了眼新上的內(nèi)容。然后立馬將信紙重新收回井下,此時冷汗直流。
他兩只手轉(zhuǎn)動輪子轉(zhuǎn)的飛起,趕忙來到大門口。
“柏姑娘,文姑娘,你們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來就好了。”
“怎么可以,你身上的傷還沒好,還是讓我?guī)湍?.....”文鳶開口道,卻被柏如晦打斷。
“早去早回,晚飯回來吃嗎?”柏如晦問道。
張輔愣了一下道:“會的。”
張輔轉(zhuǎn)過身,奮力的轉(zhuǎn)動輪子離開了這里。
詔獄距離蘇州府衙不過數(shù)里,輪椅推行不快,張輔亦不敢用力,只能耐心忍受著身上隱隱作痛,一寸寸前行。
街巷漸寂,煙火氣漸薄。
遠遠便能望見,鎮(zhèn)撫司的黑色府門高懸,門額上“詔獄”二字,筆力蒼勁,宛如鐵畫銀鉤,橫壓人心。
蘇州鎮(zhèn)撫司,比起應(yīng)天府的龐然大物,規(guī)模小了許多。
但小不代表松懈,反而多了一股隱匿于深巷的森冷殺氣。
院墻青磚高筑,墻頭布滿了暗哨,甲士持弓立于角樓,不動如雕塑。
張輔方至詔獄門前,便見秦風迎面而出。
秦風一見他,挑眉笑道:
“自己來的?”
說著,隨手從懷中取出一枚溫熱的銅牌,遞還給張輔。
張輔接過,指尖觸及那片被捂熱的金屬,心中微動。
“前輩,可否帶我去見范廷獻?”
他低聲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鋒銳。
秦風瞥了他一眼,笑著道:
“你如今是詔命百戶,京官在身,又是此案首功之臣,誰敢攔你?”
話音落下,他親自推著張輔的輪椅,緩緩深入詔獄。
沿途黑瓦白墻,石板路微濕,空氣中彌漫著潮冷與血鐵氣息。
路過的錦衣衛(wèi)紛紛低頭行禮,無人敢多言。
張輔微微抬眸,目光掃過兩旁。
獄舍空蕩,偶有幾聲微弱咳嗽回蕩在廊檐之下。
與初至應(yīng)天府詔獄時那般人滿為患、哀聲四起的景象截然不同。
他皺了皺眉,問道:
“這里……囚犯竟如此稀少?”
秦風推著他,淡淡道:
“十年前,江南空印案爆發(fā),曾一度將此地塞得水泄不通。”
“不過月余——人,便空了。”
張輔聽出話中冷意,心下微沉。
十年前的大清洗,將江南官場血洗一遍,余下之人,皆是審慎如履薄冰者。
而今落入此地的范廷獻,竟能茍活至今,可見其偽飾之深,手段之高。
秦風又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那時的范廷獻,還只是蘇州通判,與文簡之一道,治下頗有聲譽。百姓頌揚,士子稱頌。”
張輔聞言,目光幽深。
“果然嗎?”
秦風聞言,不置可否。
二人繼續(xù)向前,腳步聲在幽暗石道中回響。
張輔忽然又問:“范修呢?”
秦風答道:“押回家中看押。畢竟未有證據(jù)指其涉逆——”
他頓了頓,語氣低了幾分:
“但謀逆之罪,素來株連九族。即便無功,也難保性命。”
張輔微微一笑,淡淡道:“不一定。”
話落,他不再多言,雙手握緊輪椅扶手,自顧自滾動向前,
一步步駛向詔獄深處那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