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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租借

岸上的大筒陣地突然啞火。三十名精銳已摸上懸崖,他們腰間別著火油罐,所過之處升起滾滾黑煙。有個薩摩炮手剛點燃引信,就被弓箭射穿了胸膛,濺起的血珠落在燒紅的炮管上滋滋作響。

“本陣在那!“張順突然指著岸邊大喊。只見繪有丸十字紋的軍旗下,島津久章正瘋狂揮舞軍配。鄭鴻逵冷笑一聲,和張順一起推動著船艏的千斤佛郎機炮,炮口壓得幾乎貼住水平面。

“轟!“

炮彈在水面打出長長的跳彈,連續(xù)擊穿海浪后,余勢不減地砸在本陣前的沙地上。飛濺的碎石中,久章的金漆陣羽織被撕開道裂口,這位薩摩大將終于露出驚惶之色。

海面上突然刮起妖風,滄浪號的硬帆吃滿風力,船頭高高翹起又重重砸下。一艘企圖偷襲的安宅船被當場壓沉,船尾的櫓手們像下餃子般落水。鄭家水手趁機拋出飛鉤,鐵爪深深咬進敵船木板——這不是要接舷,而是要借力轉向。

“右滿舵!“鄭鴻逵腳蹬舵盤,滄浪號在敵陣中劃出尖銳的弧線。綁在右舷的十門迅雷炮同時開火,這種鄭芝龍從荷蘭人手里搞來的速射炮,眨眼間就把側面敵船打成了篩子。有個戴鬼面的武士剛跳幫過來,就被旋轉的船身甩進海里,沉重的鎧甲讓他像石頭般直墜海底。

“四爺!他們要跑!“田川指著開始后撤的丸十字旗。鄭鴻逵卻突然奪過鼓手的槌子,親自擂起追擊鼓點。藏在各船暗艙里的火舟被推出,這些裝滿火藥的小船順風沖向殘敵,船頭插著的香柱已經(jīng)燒到引信處。

震天的爆炸聲中,鄭鴻逵抹了把臉上的血沫子。他腳下甲板突然劇烈震動——竟是滄浪號的沖角卡在了某艘安宅船的龍骨里。這艘日本戰(zhàn)船被硬生生頂退二十余丈,船尾撞上礁石才停下,飛散的木刺把兩個薩摩武士釘在了桅桿上。

硝煙漸散,海風裹挾著焦糊味與血腥氣,將破碎的船帆卷上天空。薩摩水軍的殘兵早已潰散,幾艘半沉的安宅船歪斜著擱淺在礁石間,船上的武士有的跳海逃生,有的仍在揮舞太刀,卻被鄭家水手一箭射倒。

鄭鴻逵站在滄浪號的船首,望著四散逃離的敵船,冷哼一聲:“跑得倒快。”他轉頭對施瑯道,“清點戰(zhàn)損,能救的船拖回來,救不了的——燒了,別留給倭人。”

施瑯點頭,立刻帶人乘小艇去查看前線受損的炮艦。幾艘福船的龍骨被薩摩大筒轟穿,海水正瘋狂涌入底艙,水手們正拼命搶救火炮和火藥。但鄭鴻逵知道,這些船已經(jīng)沒救了。

“四爺,岸上清理干凈了!”張順帶著一隊精銳水兵返回,手里還提著個五花大綁的俘虜——正是方才還在高臺上指揮的島津久章。這位薩摩大將的金漆陣羽織已被扯爛,臉上沾滿沙土,卻仍昂著頭,眼神陰鷙地盯著鄭鴻逵。

鄭鴻逵蹲下身,用倭刀的刀背拍了拍他的臉:“膽子不小,敢動我鄭家的船?”

久章咬牙不語,直到鄭鴻逵的刀尖抵住他的喉嚨,才冷冷道:“你們鄭家人……不過是群海寇。”

“海寇?”鄭鴻逵嗤笑一聲,轉頭問田川三郎,“他說我們是海寇?”

田川咧嘴一笑,用流利的薩摩方言對久章道:“你們薩摩藩才是真正的海寇吧?持朱印狀的商船都敢動手,不怕德川將軍問罪?”

久章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倨傲:“薩摩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

鄭鴻逵瞇起眼睛,從久章的反應里嗅出了關鍵信息——薩摩藩是擅自行動,幕府可能并不知情。

“有意思。”他站起身,對施瑯道,“傳令下去,在岸邊扎營,放一個俘虜回去送信。

施瑯會意,低聲問:“四爺是想……拿這人和薩摩藩談一筆?”

鄭鴻逵冷笑:“他們敢動我們的船,就得付出代價。他們不為所動,我就把這小子送去江戶,讓德川家光看看,他的‘忠臣’在海上都干了些什么。”

久章聞言,終于露出慌亂之色:“你……!”

鄭鴻逵不再理他,轉身走向岸邊。夕陽下,鄭家水手們已經(jīng)開始搭建臨時營壘,幾門繳獲的薩摩大筒被架在高處,炮口對準海灣,以防敵軍反撲。

遠處的海面上,最后一艘薩摩戰(zhàn)船緩緩沉沒,只余幾片破碎的船板隨波起伏。

這一仗,鄭家贏了。而談判,才剛剛開始。

夕陽沉入海平線,鄭家水軍在鹿兒島灣的臨時營壘已初具規(guī)模。篝火噼啪作響,照得鄭鴻逵半邊臉忽明忽暗。他坐在繳獲的薩摩軍帳內(nèi),面前擺著一份剛剛起草的文書——《鹿兒島租借條約》。

島津久章被押進帳內(nèi),雙手仍被捆縛,但鄭鴻逵示意左右給他松綁,甚至讓人端來一杯熱茶。久章盯著那杯茶,眼神陰晴不定,最終冷哼一聲,沒有接。

鄭鴻逵也不惱,只是慢悠悠地展開文書,道:

“久章大人,你我都是海上討生活的人,沒必要把事情做絕。”

久章冷笑:“鄭四爺這是要談條件?”

鄭鴻逵點頭,手指輕輕敲擊案幾:“很簡單——我要租借鹿兒島。”

久章瞳孔驟縮,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么?”

鄭鴻逵不急不緩地解釋:

“名義上,鹿兒島仍是薩摩藩的領地,島津氏仍是領主,幕府不會知道此事。”

“實際上,我會在這里設立商館、碼頭、貨棧,甚至駐軍——當然,對外只說是‘明國商團護衛(wèi)’。”

“薩摩藩可以從中抽成,我鄭家的船隊也會優(yōu)先和你們交易。”

“而我,會保證你們的既得利益不受明國干涉。”

久章聽完,臉色變幻不定。他當然明白鄭鴻逵的意圖——明面上是租借,實則是要在薩摩藩的心臟插一把刀!可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個提議,竟真的對薩摩有利。

幕府近年來對西南強藩打壓日甚,薩摩的財政早已捉襟見肘。若能借鄭家的勢力暗中壯大,甚至繞過幕府的鎖國令進行貿(mào)易……

久章沉默良久,終于開口:“……你憑什么保證幕府不會知道?”

鄭鴻逵笑了,從懷中掏出一封蓋有朱印的文書——那是鄭芝龍從長崎荷蘭商館弄來的“特許貿(mào)易狀”,上面甚至有幕府老中的花押。

“德川家光的人,我也有交情。”鄭鴻逵淡淡道,“只要你們配合,這件事可以永遠是個秘密。”

久章盯著那份文書,呼吸微微急促。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逼到墻角——拒絕,鄭鴻逵大可以把今日的襲擊捅到江戶,薩摩藩私自劫掠持有朱印狀的商船,幕府絕不會輕饒;接受,則等于把半個鹿兒島賣給明國人……

但,薩摩藩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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