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會計說完后，大隊長一下沉默下來，他低頭無奈笑笑說：

“張會計說的不錯，種子是我們支隊最重要的事情，”

“這件事情是我欠考慮了。”

大隊長說完后，張會計也沉默下來。

張會計心里也難受，村里是什么情況，沒有誰比他更清楚。

村里沒有錢，是真的沒有錢，交完糧，留下買種子的錢，賬上的錢可以說寥寥無幾。

婦女主任緊皺著眉一直沒有松開。

她看了眼張會計，想起自己小孫子給她背詩的樣子，咬了咬牙開口道：“大隊長，要不我去趟縣城的婦聯辦看一看能給我們村一些支持嗎。”

“張會計你也別閑著，你去趟公社，一切為了孩子。”

大隊長一臉期待地看向張會計。

張會計心里一方面覺得秦桂花多事，給他攬活。

一方面又想，公社要能給支持，他自己孫子也能受益。

一時間張會計表情變幻莫測，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

“周途，咱哥倆這波配合叫天衣無縫！”

郭茂和周途出了江城棉紡織廠的大門，郭茂笑著說。

郭茂興奮的去拍周途的肩膀。

想起他們倆在棉紡織廠負責人面前，胡扯的一幕幕，郭茂就忍不住想笑。

“想跟我玩，還要再練練。”郭茂冷笑著說。

周途看向走在前方笑的開懷的郭茂，他目光沉沉，心里波濤駭浪。

周途知道郭茂能壓住采購部門絕對不簡單。

直到他親身領教，才知道郭茂的手段多厲害。

周途思緒回到一個小時前——棉紡織廠的會客室，郭茂笑的一臉憨厚對著招待他們的趙經理說：“趙經理，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你，實在是有件事情真的要拜托你，”

趙經理笑的一臉和善：“郭經理說的哪里話，有什么事你直說，咱們都是兄弟企業，能幫的我一定幫。”

郭茂高興的咧開嘴，和趙經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然后嘆口氣開始賣慘：

“兄弟，你是不知道，我確實有難處，不然我不會輕易登門。”

“咱男子漢大丈夫，都要臉，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是不會來見你的。”

趙經理給郭茂遞過去一杯水，善解人意的說：“郭哥，喝口水慢慢說，你既然來了，大事小事兄弟一定竭盡全力。”

郭茂死死抓住趙經理的手：“好兄弟！”

郭茂說著接過茶杯時“失手”落在了地上，滾燙的茶水濺在趙經理的褲腳上。

趙經理被燙的縮了一下腳，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

郭茂表情夸張，緊皺著眉頭：“哎呀，趙經理，我這真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趙經理雙手握拳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事，沒事，”

“你接著說要我幫啥忙。”

周途在郭茂擋在趙經理面前時，偷偷的透過窗戶觀察棉紡織廠的地址。

會客室在行政樓三層，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倉庫，拉著物品的運輸車以及—蠶絲。

周途看到一輛搭著綠色的篷布的運輸車，來到了倉庫門口，從車上卸下來雪白的蠶絲。

周途朝著郭茂微微點頭。

這是來之前郭茂和周途提前商量好的暗號，表示看到了桑蠶絲，

郭茂朝著趙經理笑的更虔誠了，他不好意思的開口：“兄弟，你也知道我在紡織廠工作，這次千里迢迢來到江城，為的是桑蠶絲，”

趙經理嘴角微揚：“是沒有遇到合適的嗎？”

郭茂嘆口氣：“是的。”

“這下沒辦法只能來向趙哥你求援了。”

趙經理無奈的搖搖頭：“兄弟，這事你倒讓我難辦了，你要是說棉布，我現在開倉庫就能給你批。”

“桑蠶絲，兄弟要不你先回招待所，等我給你問一問，”

郭茂一臉感激：“那就麻煩趙哥了。”

………

兩人回到招待所，小王和小李兩名干事還沒有回來，

郭茂沉下臉看向周途：“你的猜測是對的，蠶絲就在棉紡織廠，看來是想栽我們一筆。”

“下面就看小王和小李的了，希望能有好消息。”

小王和小李，他們倆在周途和郭茂離開后，混在人群里，一前一后出了招待所。

他們倆昨天打聽到這里有個蛐蛐大賽，

郭茂讓他們來這里碰碰運氣。

小王和小李兩人就裹在人群里偷偷觀察，

周途昨天給他們科普了，蠶絲做成的衣服有一種光澤感。

小王眼睛瞪得大大的，在人群里搜索有沒有符合條件的衣服，

小李的視線漸漸落在了打架的蛐蛐身上，

他激動的跟著人群吶喊助威。

小王回頭拍了他一下：“集中注意力。”

小李惺惺點頭，忽然視線落在斗蛐蛐老人的衣服上，袖口有明顯光澤感。

小李激動的去拉小王，指著老人的袖口對他說：“你看，自然柔和的光澤感。”

小王眼睛瞪得大大的，確定小李沒看錯，激動抓住小李的胳膊搖晃：“我們找到了！”

蛐蛐大賽的結果他們倆都沒在關注，視線緊緊追隨著那位老大爺，

見老大爺把蛐蛐收到籠子里面要離開。

小王拽著小李連忙追上去。

“大爺等等，等一下，我們想找你問點事…”

大爺回頭望，看見小王和小李，確認他們喊的是自己，停在了原地，等他們跑過來。

“大爺，我想問……”小王話還沒說完，就被小李扯了一下衣服。

小李壓低聲音：“大爺，我們那邊說話，有點事情想請教你。”

老人看了他們一眼，點點頭，往旁邊沒有人的空地帶路。

小李和小王趕緊跟上，走到胡同深處，大爺看向他們問：“什么事情。”

小王抿了抿唇開口：“大爺，我想向你打聽蠶絲。”

老人警惕的看向他們，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束晦暗的光芒。

“你們是什么人？”

小李掏出工作證：“大爺，我們是申城紡織廠的員工，這是我的工作證。”

“我們來江城來收蠶絲，一直沒遇到合適的，大爺我看你的衣服質地光澤，就想找你打聽打聽。”

老人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老人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視線往旁邊瞟了瞟。

小王同樣警惕的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老人壓低聲音：“西桑一村知道嗎。”

小李點頭：“我們去過。”

“七點，西桑一村柳樹下見。”

老人撂下這句話匆匆離開，

小李和小王激動的趕回招待所，小臉激動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