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頂著光頭的疤臉漢子在人群中大喝一聲，原本嘈雜眾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有道是：先禮后兵。”疤臉走出人群，在與李昂相距十米的地方站定。這個距離，哪怕是打馬沖鋒，也不能一下子夠到。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右臉上一道猙獰的刀疤在刀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駭人。

“我們兄弟幾個，不過是想討口飯吃。”疤臉慢悠悠地抽出腰間的短斧，在掌心輕輕拍打著，“我們也不多拿，您若是識相，把馬背上的糧食都交出來，咱們就當沒見過。”

李昂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對方，神色依舊從容。他微微側頭，對羅恩低聲道：“數清楚了嗎？”

羅恩瞇著眼掃視四周，壓低聲音回答：“林子里至少還有十個，都帶著家伙，沒有弓箭。”

疤臉見他們竊竊私語，不耐煩地啐了一口：“喂！老子說話你聽不見？”他猛地將短斧劈進身旁的樹干，木屑飛濺。“別給臉不要臉！”

李昂緊盯著眼前的土匪隊伍，面色無比凝重。他和羅恩雖然有馬匹的優勢，但對面的人數是他們的十倍還多，如果硬來的話，決對是沒有戰勝的機會。

為首的疤臉一看就是逃兵活著慣匪，他手上的老繭和拿武器的姿勢騙不了李昂，這個家伙手上說不定有好幾條人命。

“老爺。”羅恩小心地探過頭來，“咱們要不給吧，好漢不吃眼前虧！”

李昂的指尖輕輕敲擊著馬鞍，目光在土匪們貪婪的臉上掃過。眉頭緊鎖，遲遲沒有作答。

“喂，你們到底給不給！”疤臉的耐心逐漸消失，不耐煩地沖李昂大聲喝道，手上的斧子時不時朝李昂的方向比劃一下。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李昂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轉身伸手解開了馬鞍上的糧袋。

“既然各位兄弟只是要口飯吃，”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洪亮，帶著幾分豪爽，“那這些糧食，就當是我李昂送給諸位的了！“

說著，他猛地將糧袋拋向空中，谷物頓時如雨點般散落。土匪們頓時騷動起來，這些人本來就是臨時湊集起來的烏合之眾，根本就沒有任何團隊意識，在看到滿地的小麥后，不少人下意識彎腰去撿。

疤臉漢子見李昂如此大方的答應了他的條件，不禁面露喜色，正要出言，卻瞥見李昂的手正在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

“不好！”，疤臉的猛地臉色一變，馬上意識到了李昂的目的，他抽出斧子，正要喝止眾人——

但李昂哪里會給他機會，“就是現在！”

不少流民此刻丟在手中的武器嗎，正一心一意地彎腰撿起地上的麥粒。看的出來，這群人當土匪的時間并不久，很多人都還保持農民的天性，見不得一粒糧食被浪費。說不定李昂還是他們開張的第一單。

“這吃人的世道！”

李昂暴喝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在陽光下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光。他猛地一夾馬腹，戰馬嘶鳴著沖向最近的土匪。

“噗嗤！”

劍刃精準地刺入一個正彎腰撿麥粒的土匪后心。那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撲倒在散落的麥粒中，鮮血很快浸透了地上的糧食。

“羅恩！開路！”李昂大喊，同時反手一劍，又將另一個驚慌失措的土匪砍翻。

羅恩早已抽刀在手，聞言立即策馬前沖。他的長刀橫掃，兩個剛反應過來、正要撿起武器的土匪頓時捂著噴血的喉嚨倒地。

“攔住他們！”疤臉漢子終于從震驚中回神，怒吼著拔出插在樹上的短斧，“別讓他們跑了！”

但為時已晚。李昂和羅恩已經沖到了包圍圈的薄弱處。幾個土匪手忙腳亂地想要阻攔，卻被戰馬直接撞飛。

“嗖——”

一柄飛斧擦著李昂的耳邊掠過，削掉了他一縷頭發。李昂頭也不回，反手將長劍擲出，正中那個投擲飛斧的土匪胸口。

“老爺！接住！”羅恩從馬鞍上抽出一把備用的長劍扔給李昂。

兩人配合默契，轉眼間已經沖出了包圍圈。身后傳來土匪們混亂的叫罵聲，但已經沒人敢追上來。

“老爺可真厲害！”羅恩大笑著收起長劍，“這些烏合之眾，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也敢學人打劫！”

聽了羅恩的話，李昂并未表現出高興的樣子，反而面色凝重：“小子，這些人恐怕真是被逼上梁山的農民。看他們撿麥子的樣子……”

羅恩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回頭望了一眼樹林下橫七豎八的尸體，沉默片刻后低聲道：“這該死的世道。”

遠處的慘叫聲還沒有停止，李昂的內心也隱隱有些糾結。但現如今的他也并沒有更好的辦法，方才那種你死我活的情況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哪怕對面同樣是一群可憐人。

“而且，羅恩！”李昂沉聲說道，“這群人剪徑的位置離山谷的入口不足兩公里……”

兩騎很快消失在森林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戰場，和那些再也吃不上飯的可憐人。

“老爺，我們剛剛丟了一袋五十斤重的糧食，殺死了對面四個人。”在公爵大道的路口處，羅恩翻身下馬，一邊檢查馬匹上的貨物，一邊向李昂匯報。

“不過這里還剩五十斤小麥，另外其他小東西都完好無損。”

李昂擦了擦劍上的血跡，望著來時的山路若有所思：“四個人……換五十斤糧食，這買賣可夠貴的。”

“哎呀，忘記給戴安娜帶針線了了！”李昂突然一拍腦袋，面露苦色。

他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出來前答應給戴安娜帶針線包的，這下可好，看我著記性。”

羅恩忍不住笑了，打趣道：“戴安娜小姐要是知道您連土匪都記得留糧食，卻忘了她的針線，怕是要揪著您的胡子鬧三天。”

“你這小子……”李昂作勢要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他看了看前方的樹林，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前面？“

“老爺？”羅恩探過頭來，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這里離曾經的塞林村不遠吧？”

“您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