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馬孔城的男爵城堡內。隱約可見一個站立的男子,以及旁邊跪侍的身影。
“說說吧,怎么回事。”
男子面色冷峻,語氣明顯有些不善。
“大人!”克萊恩的頭更低了些,“我動過手腳的那兩杯酒被旅館的老頭子麥克喝了……沒想到……”
“哼!”男子生氣的拂袖,“可別忘了是誰救了你那該死的母親和妹妹,我可不想再替你擦一次屁股。”
“是!”
克萊恩的額頭滲出冷汗,聲音顫抖著回答:“屬下已經派人盯緊了教堂和城門,只要那小子敢露面……”
“蠢貨!”瓦魯男爵猛地轉身,燭光在他陰鷙的臉上投下扭曲的陰影,“你以為亞伯那個老狐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去殺了他?”
男子沉聲說道,“這件事情只能在暗處做,我們現在還得顧著教會的面子!”
“是!”
克萊恩緩緩退出大廳,他開門的那一刻,外界刺眼的陽光一下子填滿了整個男爵府,但很快,一切便又被黑暗重新吞沒。
一切再次回歸沉寂,男爵靜靜地癱坐在大廳的寶座上,手指有節奏地不停敲打著扶手。隨后,他突然站起身,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一張白紙,展開褶皺的紙張上面赫然是一排排整齊的字跡。
如果在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張白紙與李昂造的別無二致。
“瓦魯男爵敬啟:具聞貴地有玉紙產出,紙面潔白如玉,于其上書寫,放置數天,墨跡黝黑如常。且收納輕便,易于傳播,價值甚大,吾有意尋此人,覓此術。特此告知,勿忘舊約。——梅爾特書”
在目光看向舊約兩個字時,男爵的手明顯顫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將信紙對折了李兩道,隨后放到燭火的上方,任其被火焰吞噬,最后只余滿地灰燼,隨風飄散。
“李昂——!”
男爵透過窗戶望向遠處教堂的尖頂,不知道在想寫什么。
……
另一側,教堂的彌散室內,大門緊閉,四下無人。
雷曼守衛著在圣像下禱告的亞伯,面色焦灼,時不時皺一下眉頭。
“看哪,我差遣使者在你前面……”主教并未在意身后的雷曼,自顧自地頌誦著《圣經》中的名句。
“……在路上保護你,領你到我所預備的地方去。”亞伯主教的聲音在空曠的彌散室內回蕩,帶著一種超然的平靜。
突然,鐺!鐺!鐺!
教堂十二點的鐘聲敲響,雷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困惑,不由地向前多走了兩步。
“大人!”雷曼低下頭,“我深知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冒犯您,但瓦魯男爵今天殺了教會的執事,還是馬孔城內最有資歷的那個!”
雷曼一股腦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您覺得這一切都很詭異嗎?”
“哦?”
原本沉溺于禱告的亞伯這時突然來了興趣,“那你說說看,詭異在哪?”老教士目光如炬,緩緩地站起身,淡淡地說道。
“大人,我所知道的并不多。”雷曼深吸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的紋路。“據很多人說,老執事一向虔誠,甚至每周都會親自來教堂懺悔。他突然要殺害李昂和羅恩,這不合常理。”
“所以呢?”亞伯抬起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得到準許后,雷曼鼓起勇氣,說出了內心的話,“我懷疑是男爵故意設局,殺害了執事!”說完,雷曼的胡子甚至激動的有些顫抖。
“呵呵!”亞伯笑了笑,并不置可否。“先不說你的推斷對不對,但這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
亞伯主教的眉頭微微一動,燭光在他深邃的眼窩投下陰影。“如果他是聰明人的話,就知道現在除了我們,就不會有人替他提供幫助了……”
老教士剛說罷,屋外的圣歌突然奏起,舒緩的音調仿佛讓時間的流逝都變慢了許多,整個教堂籠罩在無比神圣的氛圍中。
……
“老爺,那里張貼的是什么?”
“赫爾默男爵領?失蹤者費爾曼?塞林村?”
“老爺,那不是……”
“別管,我們走!”
“是!”
返程的山路上,李昂掂量著手中沉甸甸的芬尼,嘴角不由得升起了一抹弧度。
“老爺!”望著自家悠哉游哉的老爺,羅恩內心不禁升起了一股擔憂。
“后面好像有尾巴!”扭過馬頭,緩緩靠近與李昂的距離,隨后壓低聲音說道。“要不要——”羅恩抬起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沒必要,他們會知難而退的。”李昂放下錢袋,神色如常。
“跟緊我!”他大喝一聲,手中的馬鞭揮打在馬屁股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嘶唧唧!”屁股被抽紅的馬兒揚起前蹄,發出一聲嘶鳴,隨即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塵土飛揚間,李昂的身影已如疾風般掠出數丈。
羅恩見狀,立刻猛夾馬腹,緊隨其后。兩匹快馬在山路上飛馳,蹄聲如雷,驚起林間飛鳥。
身后,幾道黑影從樹叢中竄出,顯然沒料到目標會突然加速。為首的蒙面人咒罵一聲,揮鞭急追,但距離卻越拉越遠。
“該死!他們的馬太快了!”一個追兵咬牙喊道。
“別追了!”領頭的勒住韁繩,面具下的眼神陰晴不定,“前面的樹林我們并不熟悉,進去了也沒有意義,而且……”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這也幸好李昂二人胯下的馬匹是實打實的戰馬,否則要是其他普通的馬匹的話,還真不一定能甩掉。
————
與此同時,李昂和羅恩已沖入密林深處。日光被茂密的樹冠切割成碎片,四周只剩下馬蹄踏過枯葉的沙沙聲。
“老爺,他們沒追上來。”羅恩回頭望了望,松了口氣。
“還沒完!”
李昂的提醒從耳邊傳來,羅恩抬頭看去,眼前是數十個衣衫襤褸的流民,手中都提著明晃晃的兵刃,少數人拿著草叉,一看就是落草不久的樣子。其中幾個較為壯碩的年輕人正一臉貪婪的打量著馬背上的糧食,時不時跟同伴低語兩句。
“想要的話,那就來吧!”
李昂并未展現出絲毫畏懼,反而是一臉談定的拔出佩劍,鋒利的劍刃泛出一陣陣寒光。
看到這一幕,流民群瞬間躁動了起來,不少人甚至畏畏縮縮的后退了幾步。
“這位老爺!”為首的一個疤臉大漢扒開人群,走了出來。
“咱們可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