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醴長歌：圣墟之外五千年

第一卷·仙謫赤水·緣起

第39章·巫覡血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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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鹿車碾過云貴高原的晨霧時，蘇軾腕間的甲骨文突然滲出血珠。那些殷紅的液體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牽引，順著他掌紋蜿蜒流淌，在車轅上凝成一句商周卜辭——“辛未卜，燎于河，雨“。古老的文字泛著詭異的幽光，仿佛穿越千年時光，在向眾人訴說著不祥的預(yù)兆。

“赤水河上游有祭祀。“蘇軾猛地攥緊手腕，血珠飛濺到李清照的青銅酒樽上，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急，“儀狄的釀酒火堆，怕是被人當成了邪祟。“他的目光凝重，凝視著遠方被霧氣籠罩的山脈，似乎能透過迷霧看到即將發(fā)生的可怕場景。

劉伶醉眼乜斜地指向下方。濃霧如同被無形之手撥開，赤水河支流旁矗立著九座石砌祭壇逐漸顯現(xiàn)。每座壇頂都架著陶甕，甕口蒸騰的血氣如同一團團燃燒的火焰，將天空染成暗紅。穿獸皮的巫覡們圍著祭壇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他們將活人投入甕中，骨肉消融的“滋滋“聲順著風飄上來，令人毛骨悚然。那些被投入甕中的人，有的驚恐尖叫，有的絕望哭泣，聲音在山谷間回蕩，仿佛地獄的哀號。

“人牲釀酒？“李清照指尖發(fā)白，緊緊握住酒樽，“難怪酒脈枯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震驚，沒想到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竟然存在著如此殘忍的祭祀儀式，而這或許正是導(dǎo)致酒脈異常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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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康的玄袍無風自動，衣袂翻飛間，一股強大的氣勢彌漫開來。他閉目感應(yīng)，眉頭緊皺，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強大而邪惡的力量。忽然，他睜眼喝道：“東南巽位！“話音剛落，青蓮劍應(yīng)聲出鞘，李白踏著《蜀道難》的詩韻縱身躍下。他身姿矯健，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劍光劈開血色霧氣，露出甕中景象——

青銅面具的巫祝高舉骨刀，刀刃在血色霧氣中泛著寒光，正要剜出跪伏少年的心臟。少年懷中緊抱的陶罐里，正浮沉著青黑色的酒曲。那少年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但卻緊緊護著陶罐，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且慢！“李白的劍鋒抵住巫祝咽喉，凜冽的劍氣讓巫祝身形一頓，“以人煉酒，不怕遭天譴么？“他的聲音堅定而威嚴，帶著對這種邪惡行為的憤怒和譴責。

巫祝面具下的眼睛泛起綠光，甕中血酒突然沸騰，凝成八條黑鱗大蛇撲向李白。那大蛇身形巨大，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齒，仿佛要將李白一口吞噬。李清照疾揮酒樽，樽中飛出的卻不是酒，而是半闕《醉花陰》——“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銷金獸“！金色的文字如同利刃，砸碎蛇首，腥臭的血酒潑灑在祭壇。

少年趁機掙脫，將陶罐奮力擲向鹿車：“接住！這是儀狄大人藏的——“然而，話音未落，巫祝的骨刀已貫穿他胸膛。少年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身體無力地倒下，手中的陶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朝著鹿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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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凌空接住陶罐，罐身刻著的巴蜀圖語突然活了過來，化作小蛇鉆入他的瞳孔。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變形，恍惚間，他看見三千年前的畫面：儀狄在烏蒙山洞培育酒曲，山洞中彌漫著濃郁的酒香，她專注地調(diào)配著各種原料，臉上帶著對釀酒的熱愛和執(zhí)著。然而，好景不長，巫覡們闖入山洞，將她綁上祭壇；她掙扎時踢翻陶罐，菌絲狀的酒曲隨風飄散，附在赤水河畔的枸樹上……

“原來如此！“蘇軾嘔出一口血，臉色蒼白如紙，“現(xiàn)在用的酒曲是變異種，必須找回儀狄的原菌！“他的聲音虛弱但堅定，深知只有找到原菌，才能解開酒脈枯竭的謎團，拯救這場危機。

鹿車下方突然地動山搖，地面開始劇烈震動。九座祭壇同時炸裂，血酒匯成滔天巨浪，浪尖站著八十一具青銅尸傀。每具尸傀心口都嵌著酒曲，菌絲正瘋狂吞噬他們的血肉。那些尸傀行動僵硬，眼神空洞，身上的血肉在菌絲的侵蝕下不斷腐爛，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這是……酒瘟。“杜康瞳孔驟縮，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懼，“人牲怨氣污染了酒魄！“他意識到，這場危機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重，酒瘟的出現(xiàn)，不僅威脅著酒脈，更可能引發(fā)一場巨大的災(zāi)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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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淵明展開《桃花源記》，古老的書頁在風中翻動，字跡化作桃林困住尸傀。粉色的桃花林如同一道屏障，將尸傀阻擋在外，桃花的香氣彌漫在空中，仿佛能驅(qū)散邪惡的氣息。劉伶解下夜郎巫鈴拋向空中，鈴聲清脆悠揚，蕩開時，那些吞噬血肉的菌絲竟開始反向生長。

“醉里乾坤大，壺中日月長——“劉伶倒騎鹿車，酒葫蘆噴出陳年烈酒。酒霧彌漫，所到之處，尸傀身上的菌絲開出白花，將腐肉重新凝成琥珀。那琥珀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仿佛蘊含著神奇的力量。

李清照趁機蘸血在酒樽書寫新詞：“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金光照亮河底，露出儀狄被鐵鏈鎖住的魂魄。儀狄的魂魄縹緲虛幻，眼神中帶著無盡的哀怨和不甘，她被鐵鏈束縛在河底，無法掙脫。杜康咬破指尖，以酒神血畫出渡魂符——

“魂兮歸來！“他的聲音響徹天地，充滿了力量和威嚴。

赤水河突然倒流，萬千酒魄從尸傀體內(nèi)析出，匯聚成儀狄的虛影。她伸手點向蘇軾懷中的陶罐，罐內(nèi)沉睡三千年的原菌終于蘇醒。原菌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仿佛是希望的曙光，預(yù)示著這場危機即將迎來轉(zhuǎn)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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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祝發(fā)出非人的嘶吼。他撕開自己的皮囊，露出體內(nèi)蠕動的菌絲本體，那竟是一株生長在心臟上的血色酒曲。血色酒曲不斷扭曲變形，散發(fā)著邪惡的氣息，仿佛是惡魔的化身。

“小心！“李白揮劍斬斷襲向蘇軾的菌絲，大聲提醒眾人，“這是酒瘟母菌！“他的劍光閃爍，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將菌絲一一斬斷。

杜康將陶罐拋向高空，玄袍上的酒紋化作鎖鏈捆住巫祝。儀狄魂魄引動赤水河，浪濤裹挾著歷代釀酒人的執(zhí)念沖刷而下。李清照的酒樽、蘇軾的血書、劉伶的醉意在此刻交融，凝成一道橫貫天地的釀酒火柱——

“焚盡邪祟，重燃酒魄！“眾人齊聲大喝，聲音響徹云霄。

火光中，血色菌絲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當灰燼落定時，赤水河支流已恢復(fù)清澈，河水潺潺流淌，波光粼粼。兩岸枸樹綻放出三千年來第一朵酒花，酒花散發(fā)著濃郁的香氣，仿佛在慶祝這場勝利。

陶淵明拾起一片焦黑的菌絲，上面竟浮現(xiàn)出楚地龍舟的紋樣：“看來下一程，我們要去會會那位投粽的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