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縮在救生艙的透明艙蓋下，姜金勛指尖留下的血痕在鋼化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玫瑰。生日數字在控制屏亮起的瞬間，我忽然想起十八歲那夜，他隔著宴客廳的人潮為我點燃蠟燭，火焰在他金絲眼鏡上折射出詭異的雙影。

“0805“——按鍵音淹沒在連環爆炸中。納米炸藥沿著地契鎏金紋路裂解成萬千光點，游輪龍骨發出垂死的呻吟。沖天火光里，姜金勛的白襯衫在槍林彈雨中忽隱忽現，他竟在對著我笑，用口型比著實驗室保險柜的密碼。

救生艙墜入怒海的剎那，我摸到旗袍開衩處縫著的微型膠囊。淡藍色液體滲入指尖時，鎖骨下的生物密鑰突然發燙，眼前閃過父親臨終前翕動的嘴唇——那根本不是“照顧好自己“，而是“α試劑在基因鏈第七組“。

咸澀海水灌入口鼻的瞬間，有人拽著我的腰肢浮出水面。林嘉恒的銀灰西裝浸透鮮血，他脖頸處的芯片藍光正與遠處爆炸頻率同步閃爍。“他用自己的心臟做信號干擾器。“他咬著繃帶給我包扎手腕，暗紅血漬在紗布上洇出鳶尾花形狀。

我們爬上礁石時，李天真的游艇正在燃燒的游輪殘骸中穿梭。她舉著擴音器的嘶吼混在海風里：“表姐，你猜當年姑父咽氣前看到的是誰的臉？“夜視望遠鏡里，她掀開船艙里的防水布，四十具冷凍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每張蒼白的面孔都長著與我相似的眼睛。

林嘉恒突然按住我顫抖的肩膀，他扯開襯衫露出心口猙獰的疤痕。機械心臟外覆的透明保護罩里，浸泡在淡綠色溶液中的芯片正在讀取我的虹膜數據：“你父親給我的十八歲生日禮物，是讓我成為你的活體保險箱。“

防水的邀請函在掌心展開，區塊鏈峰會的燙金地址竟指向沈家老宅地下實驗室。姜金勛最后傳來的定位坐標在海圖上閃爍，那分明是母親日記里被撕去的海岸線坐標。

“游戲才剛開始。“我吞下膠囊里最后那滴α試劑，視網膜上浮現出三維分子鏈。浪濤聲中，李天真正在公頻廣播拍賣會的余興節目——大屏幕上循環播放著姜金勛中彈倒地的慢鏡頭，他渙散的瞳孔里倒映著我鎖骨處逐漸顯現的基因圖譜。

林嘉恒的吻突然落在我的生物密鑰上，激活的定位信號刺破云霄。十二架直升機從積雨云中俯沖而下，機身上林氏與姜氏的徽章在閃電中熔成血色鳶尾。我望著逐漸逼近的救生索，終于讀懂父親最后一頁實驗日志的批注：

“當雙生密鑰交匯時，潘多拉的曙光將刺破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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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沈家老宅的地下實驗室，指尖拂過培養艙上凝結的冰霜。四十具與我面容相似的克隆體在幽藍液體中沉浮，她們鎖骨處都烙著α試劑的分子式，像一串串帶刺的枷鎖。林嘉恒的機械心臟發出蜂鳴，保護罩內的芯片正與培養艙的控制器共振。

“你父親在最后階段修改了基因序列。“林嘉恒將老式投影儀對準斑駁的墻面，1998年的實驗錄像開始跳動。畫面里，年輕的沈父顫抖著拔出李振海臂彎的針管：“我們創造的不是奇跡，是怪物。“

忽然有嬰兒啼哭從錄像帶雜音里穿透而出。我死死摳住操作臺邊緣，看著母親抱著襁褓沖進實驗室，她身后追來的姜夫人舉著產房記錄冊——那上面赫然登記著雙胞胎的足印，但其中一個被紅筆粗暴地劃去。

“你聞過自己血肉燃燒的味道嗎？“林嘉恒突然扯開襯衫，機械心臟的導管連接處布滿增生組織。他抓起我的手按在胸口，人造皮膚下傳來詭異的胎動感：“這里原本該是你的位置，沈教授當年選中的初代載體，是你。“

冷凍艙突然全部開啟，克隆體的生物密鑰同時發光。她們頸后浮現出條形碼，生產日期都標注著2003年11月5日——母親日記被撕毀的那天。最右側艙體緩緩升起，泡在福爾馬林溶液里的竟是一對連體嬰兒標本，她們共用著與我完全相同的面部骨骼。

“歡迎回家，姐姐。“李天真從陰影中走出，她扯開高領毛衣露出頸側疤痕，與我鎖骨下的紋身形成鏡像。她手中捏著半支破碎的安瓿瓶，正是父親遺囑里缺失的α試劑原型。

全息投影突然切換成急診室監控。二十年前那個雨夜，姜夫人渾身濕透地抱著嬰兒沖進手術室，她身后跟著拿攝像機記錄的李振海。當護士剪斷臍帶時，鏡頭清晰地拍到兩個女嬰后腰的胎記——六芒星與鳶尾花。

“你以為姜金勛為什么會對你的疤痕上癮？“李天真將試劑注入靜脈，虹膜開始分裂成花瓣狀，“他母親至死都抱著那個被偷換的六芒星死嬰，而真正的雙生子...“

爆炸突然從地底傳來，林嘉恒將我撲倒在防彈玻璃后方。他機械心臟的防護罩裂開，綠色溶液滴落處，克隆體們的皮膚開始潰爛。我望著在火光中狂笑的李天真，突然明白父親為何要在實驗室自毀程序里加入我的生日——那天從來就不是我的誕辰，而是被抹殺的另一個生命凋零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