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那頁被胃酸腐蝕的產房記錄,指尖撫過「沈婉儀之女」后面被反復涂改的墨跡。林嘉恒的機械心臟在解剖臺上跳動,每根血管都連接著克隆體的生命維持系統——他把自己變成了活體中樞神經。
「認知干擾彈準備就緒。」金雪的聲音從加密頻道傳來,她新換的異色瞳孔在監控屏上閃爍,「但你真的要看嗎?姜金勛冷凍艙里的記憶芯片...」
我按下啟動鍵的瞬間,四十具克隆體突然睜開雙眼。她們齊聲哼唱母親哄我入睡的童謠,聲波震碎了實驗室的防爆玻璃。李天真在觀察室癲狂大笑,她脖頸處的皮膚正在龜裂,露出底下六芒星胎記的熒光。
姜金勛的冷凍艙在此時開啟,他睫毛上的冰晶簌簌掉落,瞳孔里浮動著雙螺旋狀光斑。當他的手掌貼上我鎖骨處的生物密鑰時,全息投影自動播放起封存的記憶——1998年暴雨夜,八歲的他蜷縮在沈家老宅衣柜,目睹李振海將注射器扎進啼哭的女嬰后頸。
「他們拿走了你的眼淚。」姜金勛的聲帶因低溫受損,沙啞得像生銹的齒輪,「沈教授說只有不會哭的孩子,才能活到揭曉真相這天。」
林嘉恒突然扯斷心臟導管,綠色溶液噴濺在克隆體們的培養艙上。她們開始劇烈抽搐,口中吐出粘稠的代碼語言。我這才看清每具軀體后頸都嵌著微型芯片,編號串聯起來竟是父親實驗室的經緯坐標。
「你才是最初的母體。」李天真踢開防彈玻璃,她手中的基因測序儀顯示著驚悚的數據——我的線粒體DNA與所有克隆體存在99%的相似度,而與「母親」沈婉儀僅有23%的遺傳關聯。
解剖刀劃開第17號克隆體的胸腔時,我在她心臟表面發現了父親的手寫編碼。紫外燈下,那些看似雜亂的線條組成猙獰的真相:沈婉儀終生未育,所有「后代」都是α試劑培育的嵌合體。
金雪發來的實時影像突然切入主屏幕。她正在拍攝的《雙生花》片場,道具組打開的保險箱里竟躺著母親簽字的胚胎領養協議。日期顯示我「出生」前三個月,沈婉儀剛經歷第七次流產。
「你以為的弒父之仇,不過是實驗皿里的預定劇本。」林嘉恒將機械心臟捏爆,克隆體們應聲倒地,「沈教授創造你,本就是為了觀測α試劑在倫理極限下的突變反應。」
姜金勛突然將我按在解剖臺上,他指尖的溫度與八歲那夜衣柜里的男孩重疊。當手術刀刺入我后頸時,爆發的不是疼痛而是無數記憶殘片——李振海舉著棒棒糖哄我喊爸爸,姜夫人在產房焚燒雙胞胎的死亡證明,林嘉恒被綁在手術臺上替換心臟時望著我流下血淚。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李天真將α試劑注入自己太陽穴,她的虹膜開始復制我的瞳孔紋路,「現在我們是真正的姐妹了,第42號實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