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感受到了屋內不安的氣氛，小桃說完的一剎那，搖籃的小床上，就傳出了隱約的哭聲。

越慈舟連忙將孩子抱起，解開襁褓檢查。

主仆二人如臨大敵一般，檢查完后頓時松了口氣：幸好只是哭了。

小桃站在一旁看著依偎在母親懷里的小公子，突然想起來，“小公子夜啼，定是這宋府里不干凈。奴婢聽說，百姓家中若有新生兒降生夜啼不止的，都要做朱砂囊置于枕下，用以安魂。奴婢這兩天就做一個，等過兩日洗三禮時就給小公子用上！”

越慈舟在一旁抱著孩子輕哄著，一邊說起方才的事：“小桃，去前院叫幾個家丁來收拾一下。讓人將趙媽媽帶到嘉蘭苑去，別臟了咱們的院子。”

她語氣平靜得可怕，隨后還不忘補充，“記得用我調的止血散，別讓她暈死過去。“

小桃瞪大眼睛：“小姐早就知道會有人來，對趙媽媽下手？可那人是誰啊？“

窗外不知何時徹底沒了天光，越慈舟望向漆黑的天際，前世她死后趙媽媽被人打暈，也是在柴房里被人割了舌頭。

她答應救下趙媽媽的孫子，只是不想給自己剛剛降生的孩子，徒增殺孽，可趙媽媽自己終究要為此付出代價。

懷中的孩子逐漸安靜下來，溫熱的小臉貼在她的頸間，她淡淡開口道：“不論是誰，惡人自有惡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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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嘉蘭苑中，青瓷茶盞在地上炸開一聲脆響。

“越氏那個賤蹄子！”陳氏想著今日她逃過一劫，面容也愈發扭曲，“真是便宜了她，此番她不死，只怕后續我們就再無機會了！”

宋妙姝坐在母親身側，輕撫她的后背，給她順氣：“娘，您別生氣。沈姐姐說了，會幫咱們處理干凈的。一次不成還有第二次，只要越氏身在宋家，就不怕找不到機會！”

“你這丫頭！”陳氏嗔怪的瞪了一眼反過來安慰她的女兒，神色間卻掩蓋不住贊許之色。

“娘這般籌謀為的是誰？”

“你兄長咱們是指望不上的，不過好在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娘打聽過了，那沈家可是江南有名的皇商，又和靖江王交好。等越氏一死，娘就張羅著把沈氏迎進門，到時候他宋衡玉有權有勢，咱們也跟著水漲船高，到時候還愁我女兒找不到好婆家么？”

“娘！”宋妙姝佯裝羞惱，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沈姐姐和兄長本就兩情相悅，若不是當初越氏橫插一腳……”

宋妙姝的話還未說完，院外忽然響起一陣吵鬧聲。

母女二人的話被打斷，陳氏不悅，正要找人問話，就見身邊伺候的張婆子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老夫人，不好了！前院的幾個家丁抬著趙媽媽進來了，說是得了夫人那邊的吩咐！現在正停在院子里呢！”

“作死的東西！”陳氏聞言大怒，登時就帶著女兒抬腳出了房門。

見院子里不少圍觀的丫鬟小廝，正要破口大罵，就看到了趙媽媽一身血跡地被人抬進院子里。

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沒直接暈了過去。

好在張婆子一直緊跟左右，眼疾手快地將人扶住了。

宋妙姝跟在后面遲來一步，繡花鞋剛踏出房門，沒走幾步就踩上了一灘黏膩。

待漫不經心地低頭看清是什么后，嚇得直接尖叫出聲。

“老夫人安。”將趙媽媽架過來的四人中，為首的宋川站出來躬身行禮，手中還拿著一個托盤，其上正蓋著一個素白的帕子。

宋川常年跟隨在宋衡玉身邊做事，哪怕陳氏現在氣的腦子發昏也不敢不給面子。

她勉強撐著身邊張婆子的手，見宋川手中托盤問道：“是川子啊，不知這托盤當中是何物？可是大人命你送來的？”

宋川不卑不亢地答道：“是大人讓我代替夫人前來的，夫人要求一定要老夫人當面收下才行。”

陳氏雖直覺越慈舟送不了什么好東西，可當下只想趕緊讓這些人離開，便也沒有多想，直接將托盤上蓋著的帕子揭開。

濃重的血氣瞬間撲面而來，上面赫然是一截血淋淋的舌頭。

陳氏氣血上涌，直接打翻了托盤，再也控制不住地厲聲尖叫：“越慈舟……賤人！賤人！”

宋川見陳氏如此，依舊冷著一張臉繼續道：“大人讓我借此轉告，老夫人神志不清，若再生事，便請小姐陪著老夫人回安陽老家靜養吧。”

陳氏忍著惡心，難以置信地抬頭，“宋衡玉說什么？我是他繼母，我是他母親！”

就在陳氏準備破口大罵之時，宋妙姝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臂。

少女指尖冰涼，聲音卻未見慌亂：“川子，勞煩回去告訴兄長，妙姝知道了，定會管束好母親的。”

宋川點頭，而后將趙媽媽留在院中，便帶著其余人回去復命了。

待院里的下人被張婆子等人呵退，陳氏甩開女兒的手，“姝兒你瘋了？宋衡玉他竟要將我送去安陽，他這是大逆不道！還有越氏那個賤人——”

“娘！”宋妙姝壓低聲音，盯著地上昏迷的趙媽媽，“你還沒明白嗎，兄長讓宋川這樣堂而皇之地抬人出面，就說明他此時恐怕已經知道了這事，已經在警告我們了！”

陳氏經這一提醒，也反應過來了，“都怪娘，一時被氣昏了頭。那如今，咱們可怎么辦啊？”

宋妙姝拍了拍她娘的手，一邊挽著她進了屋內，“娘且寬心，我自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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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宋川躬身稟報：“白日為夫人接生的產婆，不知被何人割了舌頭，夫人命我將人連帶著身上的零碎，一同拿去了嘉蘭苑。”

宋衡玉把玩著手里的藥瓶，眸光晦暗不明，繼續問道：“陳氏母女是何表現？”

“屬下將人抬進去，按照大人吩咐，將原話傳達給了老夫人。老夫人氣極，倒是小姐還算鎮定且將老夫人勸住了。”

宋衡玉聞言冷笑：“派人將嘉蘭苑的母女看住，順便去查這母女倆還做了什么事。還有那產婆的舌頭又是經了誰的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