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空調發出輕微的嗡鳴。葉思弘將宋雅留下的芯片放入讀卡器,屏幕立刻彈出層層加密提示。
“量子加密?“喬念潔湊近,發絲垂落在他肩頭,帶著淡淡的梔子香波氣息。
葉思弘的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不完全是。“他放大芯片表面的蝕刻紋路,“這些星圖走向和官方版本有0.3度偏差。“
窗外蟬鳴突然尖銳起來。喬念潔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這個角度!“她快速翻出龍井山石刻的拓片照片,“和缺失的那部分完全吻合!“
兩人的呼吸同時凝滯。屏幕上,芯片星圖與拓片殘缺處完美銜接,形成一條指向西南方的星軌。
“這不是普通的存儲芯片。“葉思弘的聲音發緊,“是坐標定位器。“
葉建國的電話在午夜響起。
“立刻停止調查那個芯片。“電流也掩不住他聲音里的疲憊,“宋家沒你想的那么簡單。“
葉思弘站在宿舍陽臺,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您早就知道?“
“當年你母親...“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開合的聲響,“就是在宋氏研究所失蹤的。“
一片梧桐葉飄落在欄桿上,葉思弘無意識地碾碎葉柄:“所以您才反對我學編程?“
“我反對的是你重蹈她的覆轍!“葉建國突然咳嗽起來,“那枚芯片里藏著...“
通話戛然而止。葉思弘回撥三次,只聽到冰冷的忙音。
凌晨兩點,張毅發來加密鏈接。
“挖到老葉車禍當天的記錄儀備份。“視頻里他的黑眼圈格外明顯,“被刪除過七次,我恢復了部分片段。“
喬念潔裹著毛毯點開文件。搖晃的畫面里,盤山公路的護欄飛速后退,葉思弘的手穩穩握著方向盤。突然,他瞥了眼副駕上的星空攝影設備,輕聲說了句:“她應該會喜歡。“
下一秒,刺目的遠光燈從后方射來,撞擊聲伴隨著玻璃碎裂的巨響。最后定格的畫面是一雙戴著皮手套的手——正在取下行車記錄儀,無名指上戴著枚獨特的戒指,戒面刻著字母“S“。
“這不是意外。“喬念潔的指甲陷入掌心,“有人要搶那天的星空數據?“
非遺中心會議室,陳氏的律師團正在質問星圖算法的專利歸屬。
“根據我方調查,“首席律師推過一份文件,“該算法核心基于Eva Yeh女士未公開的研究成果,而葉思弘作為直系親屬...“
“異議。“喬念潔突然起身,投影儀將她的影子投在整面墻上,“請看大屏幕。“
她調出三組星圖對比:宋代石刻、葉母論文、以及她自己的畢業設計。“相似度不足15%,而決定性差異在這里——“她放大北斗七星的杓柄,“我的版本參考的是公元1086年蘇頌《新儀象法要》的記載,這個角度只有北宋時期的星象儀能捕捉到。“
會議室鴉雀無聲。陳氏律師翻動文件的速度越來越快,突然盯著某頁愣住了——那是喬念潔的參考文獻列表,最后一行寫著:“特別致謝:葉思弘提供的天文算法支持。“
“順便一提,“她微笑著補充,“我的筆記本有全程創作記錄,包括三百二十一次修改圖層。“
工作室只剩他們兩人時,葉思弘突然從背后抱住喬念潔。他的下巴抵在她發頂,手臂微微發抖。
“怎么了?“她覆上他交疊在她腰間的手,觸到那道凸起的疤痕。
“那天...“他的呼吸灼熱她耳后的皮膚,“我拍到的不只是星空。“
筆記本電腦亮起,播放一段模糊的夜視影像——龍井山南坡的密林里,幾個黑影正在挖掘什么,月光照亮其中一人指間的戒指,戒面“S“清晰可見。
“宋氏集團的標志。“葉思弘調出新聞照片對比,“宋雅父親的私人印章。“
喬念潔轉身捧住他的臉,發現他眼底布滿血絲:“所以你父親才...“
“他怕我知道太多。“葉思弘的拇指撫過她眼下因熬夜產生的淡青,“就像現在我怕你卷入一樣。“
窗外,夏夜的流星劃過天際。喬念潔拉過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讓他感受胸腔里有力的跳動:“那就一起害怕,一起查下去。“
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格外刺鼻。李墨的父親突然蘇醒,枯瘦的手死死攥住喬念潔的手腕。
“茶...茶經...“老人從枕頭下摸出半頁殘破的宣紙,“地窖...七棵樹...“
紙張邊緣有燒焦的痕跡,上面畫著奇怪的符號,像是星象與茶樹枝干的結合。葉思弘剛用手機掃描完,走廊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快走!“李墨猛地拉上窗簾,“有人監視病房!“
他們將殘頁對著陽光,透光處顯現出水印——正是葉家老宅的平面圖,地窖位置標著一棵茶樹圖案。
深夜的老宅地窖潮濕陰冷。喬念潔舉著手機照明,光束掃過斑駁的磚墻時,突然照見一行刻字:
**“天有茶星,地有茶脈,人守其約。“**
葉思弘拂去墻角青苔,露出個古老的青銅匣子。北斗七星鎖孔與他們手中的芯片嚴絲合縫。
“準備好了嗎?“他轉頭看她,鏡片反射著微光。
喬念潔將芯片嵌入鎖孔,握住他汗濕的手:“比遇見你那天氣還準備好。“
機關轉動的聲響中,一縷茶香幽幽飄出。而在他們身后,地窖臺階上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锃亮的皮鞋踏碎月光,戒面“S“閃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