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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破碎面具

  • 繞指尖
  • 血蘸玫瑰
  • 3555字
  • 2025-04-06 11:21:34

“七年了,知雪。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肖黎的聲音在破敗的茶樓內回蕩,震得姜知雪耳膜生疼。她本能地后退一步,手指摸向腰間的匕首,這個動作立刻被肖黎捕捉到,他嘴角浮現一絲苦笑。

“不必戒備。“他緩緩展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若我想傷害你,何必等到現在。”

姜知雪喉嚨發緊,仍保持著“于修”的聲線,“王爺認錯人了,學生只是…”

“夠了,”肖黎突然提高音量,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看看這個。”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冊子,翻開第一頁,上面赫然貼著姜知雪十二歲時的畫像,筆觸細膩,栩栩如生。再往后翻,是她十三歲、十四歲…直到十九歲的畫像,每一張都記錄著日期和地點。

“嶺南流放途中,你在這里救下一個落水孩童,”肖黎指著十五歲那張,“用的是姜家獨有的游水手法,三年前你在江南創立劍閣,第一次以蕭蘭身份公開露面,這把劍…”他指向掛在墻上的古劍,“是你當時佩戴的'寒霜’,劍鞘上的蘭花紋路與我送你的玉佩一模一樣。”

姜知雪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門框,七年來的行蹤,他竟然都了如指掌。

“為什么不來找我?”她終于卸下偽裝,恢復本來的聲音,卻比七年前低沉了許多。

“我找過很多次,可每一次快要接近你時,你都像幽靈一樣消失,三年前在江南,我離你只有一條街的距離,你卻提前半日離開了客棧。”

姜知雪想起那天確實接到密報,說有朝廷密探在附近活動,沒想到竟然是肖黎的人。

“那這次呢?”她強作鎮定,“你是怎么識破’于修'的身份的?”

肖黎走近一步,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氣息撲面而來,“從第一眼就有懷疑,你偽裝得很好,但有些小習慣改不了,思考時會無意識摸左手腕,緊張時呼吸會變淺,還有這支簪子。”他舉起那支蘭花簪,“天下能雕出這種姿態蘭花的,只有城南老銀匠張師傅,他十年前就瞎了,全憑手感。這支誓子是我十四歲那年專門為你訂制的。”

姜知雪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積滿灰塵的椅子上,七年精心構筑的偽裝,在他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為什么躲著我?”肖黎單膝跪在她面前,想觸碰她的手又縮回,“是因為前世的事嗎?”

“不是。”姜知雪別過臉,“我只是需要時間來建立自己的力量。”

“為了復仇?”

“為了不再重蹈覆轍!”她猛地站起,聲音在空蕩的茶樓里回蕩,“前世我軟弱無能,任人宰割,這一世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不再依賴任何人——包括你。”

肖黎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沉如潭,“你做到了,云香樓主秦諾,劍閣閣主蕭蘭,任何一個身份都足以令人敬畏。但現在…”

他深吸一口氣,“該回家了。”

“家?”姜知雪冷笑,“姜府早已查封,父母慘死流放途中,我哪里還有家?”

“我身邊,”肖黎聲音輕柔卻堅定,“七年前那個雨夜,我說過會帶著足夠保護你的力量回來,現在我做到了。朝中三皇子黨羽已清,兵權在握,再沒人能傷害你。”姜知雪胸口劇烈起伏。她幻想過無數次與肖黎重逢的場景,卻從未料到會是這樣。

他不再是那個為她偷饅頭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少年,而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她也不再是將門嫡女,而是游走于黑白兩道的江湖首領。

“你想讓我做什么,”她警惕地問,“放棄云香樓和劍閣,做你籠中的金絲雀嗎?”

“我想讓你做我的王妃,”肖黎一字一頓地說,“與我并肩而立,共享這萬里江山。”

這句話像一柄重錘擊中了姜知雪,前世她最大的愿望不過是嫁個良人,相夫教子,而這一世,她早已不把自己當作閨閣女子。

“不可能,”她搖頭,“朝廷不會接受一個來歷不明,沒有身份背景的女子做攝政王妃。”

“那就公開你的身份。”肖黎急切地說,“姜家冤案已平反,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公布身份。”

“然后呢,”姜知雪打斷他,“讓全天下知道姜知雪沒死,讓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再次瞄準我,肖黎,你比我更清楚朝堂險惡,三皇子雖敗,但他的黨羽仍在,一旦我的身份曝光,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包庇逆臣之女,欺君之罪足夠削去你的王爵。”

肖黎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竟連這個都考慮到了,看來這七年,你確實成長了許多。”他忽然話鋒一轉,“但如果我說,我已經安排好一切呢。”

他從袖中取出一卷黃絹,姜知雪接過,展開一看,是新帝下旨為姜家徹底平反,追封姜毅為忠勇侯,允許其女姜知雪承襲爵位的詔書。

“這…”姜知雪手指顫抖,“你什么時候求來的?”

“三日前新帝登基時,我以攝政王身份輔政,第一件事就是推動這道旨意,知雪,你可以堂堂正正地回來了。”

姜知雪腦中一片混亂,她苦心經營七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為家族平反,而現在,肖黎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卷而來。

“太晚了,”她輕聲說,“姜知雪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秦諾,是蕭蘭,是于修,唯獨做不回那個單純的將門嫡女。”

肖黎抓住她的雙肩,“為什么非要選擇?你可以既是姜知雪,又是秦諾,蕭蘭。我要的是完整的你,不是某個身份。”

他灼熱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讓姜知雪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的擁抱。

理智告訴她應該推開他,但身體卻在貪戀這份溫暖。

“你不明白,”她艱難地說,“我回來不是為了嫁給你,是為了查清當年陷害姜家的真兇。”

“是三皇子,他的勢力早已殆盡,黨羽也被我滅了。”

“不,”姜知雪猛地推開他,“三皇子只是棋子,幕后黑手另有其人,一個連秦無涯都查不到的大人物。”

肖黎臉色驟變,“你有證據?”

“沒有確鑿證據,但這里有線索,”姜知雪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這是秦無涯死前留下的。上面只寫了一個字——'影'。”

肖黎接過紙條,眉頭緊鎖,“影,什么意思?”

“我不確定,但這七年來,每當快要查到關鍵線索時,總會有一股神秘力量阻撓,秦無涯的死,我父母的‘意外’,甚至三日前對我的刺殺,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茶樓陷入沉默,遠處傳來打更聲,已是三更天了。

“跟我回王府,”肖黎突然說,“以于修的身份繼續做我的幕僚,暗中調查這個‘影’,等一切塵埃落定,你再決定是否恢復姜知雪的身份。”

這個提議合情合理,但姜知雪心中仍有顧慮,“若我身份暴露,我不知道一切該如何收場。”

“我會保護你,不用擔心。”肖黎斬釘截鐵地說。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緩緩跪在她身前,拿出里面一雙精致的繡花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十七歲生辰禮物,可惜沒來得及送出去。”

姜知雪怔住了。那雙鞋上用金線繡著盛放的梅花,正是她前世最愛的花樣。

“每年你生辰,我都會準備一件禮物,”肖黎輕撫繡鞋,“想象著有一天能親手交給你,知雪,我承認自己不夠強大,沒能保護好你和姜家。但這一世,我愿用性命彌補。”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姜知雪的右腳,為她脫下靴子。常年習武使她的腳上布滿老繭,完全不像閨閣千金的纖纖玉足,肖黎卻如對待珍寶般,輕輕為她穿上繡鞋。

“不合腳了,”姜知雪哽咽道,“我早已不是那個嬌貴的姜家小姐。”

“但你永遠是我心中的姜知雪,”肖黎仰頭看她,眼中含著淚水,“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你一起找出真兇,好嗎?”

四目相對的剎那,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肖黎反應極快,一把將她拉到身后,同時袖中飛刀射出。

“啊!”一聲慘叫,一個黑影從屋檐跌落。

姜知雪迅速拔劍,與肖黎背靠背戒備。四周屋頂上,數十名黑衣人無聲出現,手中弓弩對準了他們。

“幽冥教。”姜知雪認出了對方衣領上的標記。

“沖我來的,”肖黎低聲道,”待會我制造混亂,你從后窗走。”

“少瞧不起人,”姜知雪冷笑,“七年不見,讓你見識下我的真本事。”

她突然吹了一聲口哨,茶樓四周頓時亮起火把,數十名劍閣弟子從暗處現身,與此同時,云香樓的弓箭手也占據了最高點。

黑衣人顯然沒料到反被埋伏,陣腳大亂,姜知雪趁機拉著肖黎退到安全位置,“現在知道誰保護誰了吧。”

肖黎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指揮若定,轉眼間就將刺客一網打盡,最后一個活口被押到面前時,姜知雪蹲下身,冷冷地問,“誰派你們來的?”

刺客獰笑,“你們早晚都會死,影大人已經…”

他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了幾秒就沒了動靜,姜知雪與肖黎交換了一個眼神,又是這個“影”。

回到王府已是四更天,肖黎命心腹收拾出一間僻靜的院落給姜知雪居住,既保證安全又不引人注目。

“明日早朝,我會提議組建一支特殊衛隊,由你以'于修'身份統領。”肖黎在院門口說,“這樣你就能名正言順地調查‘影'。”

姜知雪點頭,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你怎么知道秦無涯已死,這個消息連江湖上都很少有人知曉。”

肖黎神色復雜,“因為是我親手埋葬了他。”

“什么?”姜知雪震驚。

“三年前在江南,我找到秦無涯時,他已經奄奄一息。臨終前他告訴我,'影'是皇室中人,勢力極大。他要我保護好你,說你是扭轉乾坤的關鍵。”

姜知雪心下一驚,秦無涯竟與肖黎有過接觸,那他為何從未提起?

“他還說了什么?”

肖黎搖頭,“就這些,我按他給的線索追查了三年,卻始終摸不清'影'的真實身份,只知道此人深藏宮中,連皇帝都可能是他的傀儡。”

這個驚人的信息讓姜知雪輾轉難眠,天蒙蒙亮時,她剛有睡意,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又將她驚醒。

“閣主,”冷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急報,三皇子昨夜在宗人府暴斃,死前留下血書,上面寫著…”

姜知雪猛地拉開門,“寫著什么?”

“影噬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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