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知識分子參加無產階級運動的可能性

在馬克思、恩格斯所生活的時代，英、法、德等資本主義國家的許多知識精英都在思索時代課題。無論資產階級，還是無產階級，都有各自的知識分子代表競相發聲，彼此熏染。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之間的階級對抗性決定了理論學說的根本差異性，“正如經濟學家是資產階級的學術代表一樣，社會主義者和共產主義者是無產者階級的理論家”[14]。前者為了維護資產階級的思想統治，竭力掩蓋矛盾與沖突；后者則要深入社會歷史發展的深層結構，探求人類解放的根本途徑。阿爾都塞在講到馬克思時，說道：“對于在德國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期間開始思想的一個青年知識分子來說，他為獲得解放所需要的根本條件可能是什么和應該是什么。這個條件就是突破沉重的意識形態襁褓（它把真實歷史和真實對象包圍了起來，不僅把它們化作影子，而且加以歪曲），重新發現真實的歷史和真實的對象?！?span id="lcaw2qf" class="super" id="ref65">[15]以馬克思為代表的無產階級知識分子基于對歷史發展規律和社會主義運動的科學考察，創制出一種超越資本主義意識形態虛假性的新型意識形態。依據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分析，無產階級革命運動作為一項全人類的解放事業，當然需要有作為人類先進文化載體的知識分子的參加與支持。而且，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創制本身也是資本主義歷史條件下知識分子參加革命運動可能性的現實表征。知識分子是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可能性力量，這種可能性建立在知識分子的事業追求與革命運動的合規律性、合目的性相統一的基礎之上。

一方面，追求科學的知識分子是天然的革命力量。隨著資本主義生產的擴展，科學成為生產力發展的有力杠桿和最高意義上的革命力量?？茖W的發展必然要求從事科學活動的知識分子堅持革命的、批判的、創新的理論姿態，不故步自封、不因循守舊，面向客觀的自然和原本的事實，深入世界本身去發現世界的真實與客觀的規律。對此，恩格斯強調：“科學越是毫無顧忌和大公無私，它就越符合工人的利益和愿望。在勞動發展史中找到了理解全部社會史的鎖鑰的新派別，一開始就主要是面向工人階級的，并且從工人階級那里得到了同情，這種同情是它在官方科學那里既沒有尋找也沒有期望過的?！?span id="iq97wov" class="super" id="ref66">[16]因此，知識分子實事求是、科學公正的理論立場與工人階級追求自由解放的階級立場、政治訴求高度契合。馬克思主義憑借其科學性、真理性而不斷地擴大其思想陣地，獲得進步知識分子及其刊物和機構的擁護。例如，醫學博士弗臘斯具有不自覺的社會主義傾向，地質學家達金斯具有“天生的”共產主義情結，經濟學家拉布里奧拉被譽為“一個嚴肅的馬克思主義者”，著名詩人亨利?！ずＤ蔀榈聡鐣髁x者中杰出的作家，英國憲章運動機關報《北極星報》、德意志工人協會《德意志—布魯塞爾報》等支持共產主義……以至于在19世紀末期恩格斯同法國《費加羅報》記者樂觀地談道：“我們的思想既在工人當中，也在教師、醫生、律師和其他人當中到處傳播。如果明天我們必須掌握政權，我們就需要工程師、化學家、農藝師。我堅信，他們當中有許多人已經準備同我們在一起?！?span id="j12jpfd" class="super" id="ref67">[17]馬克思主義作為科學，其真理性品質隨著社會實踐的展開而彰顯，贏得越來越多知識分子的理解與信任。

另一方面，爭取解放是無產階級知識分子和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階級共同的政治訴求。知識分子從事科學藝術活動，追求真善美，其感知世界、關懷社會的方式也更為深沉、更為自覺。恩格斯在談到俄國革命前夕知識分子的重要作用時講道：“一個強有力的民族知識分子階層也渴望打碎束縛著他們的枷鎖。”[18]對于受剝削、受壓迫的民族國家而言，民族的解放與勞動的解放是相互促進的，沒有民族國家的解放，就沒有民族精神的獨立，也就沒有知識分子文化創作的自由。隨著資本和勞動之間對抗性矛盾的展開，一些具有理論自覺性的知識分子逐漸走上了無產階級革命的道路。然而，工人階級解放全人類的事業只能依靠工人階級自身，對于知識分子而言，爭取解放的革命道路應當是知識分子與體力勞動無產階級的結合。馬克思認為：“工人的一個成功因素就是他們的人數；但是只有當工人通過組織而聯合起來并獲得知識的指導時，人數才能起舉足輕重的作用。”[19]因此，在知識分子爭取解放的過程中，始終應當牢記的原則就是堅持毫不妥協的階級斗爭，同時必須要警惕和反對的是那些限制階級斗爭、磨鈍斗爭鋒芒的“仁愛的大小資產者”對解放事業的干擾和破壞。在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看來，旨在實現無產階級和全人類解放事業的科學社會主義運動，不僅需要“物質武器”，而且需要“精神武器”，無產階級“解放的頭腦是哲學，它的心臟是無產階級”[20]。無產階級與哲學結合的直接表現就是無產階級與哲學家（知識分子）的聯盟，“如果我們有哲學家和我們一起思考，有工人和我們一起為我們的事業奮斗，那末世界上還有什么力量能阻擋我們前進呢？”[21]因此，追求真理與進步的知識分子具有參加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現實可能性，是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重要依靠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