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美科幻小說科技倫理研究
- 劉曉華
- 11623字
- 2025-04-24 19:22:39
第三節(jié) 科技倫理與科幻小說
正如自然科學家J.D.巴羅(J.D.Barrow)所說的,沒有可以囊括所有真理的萬能理論(Theory of Everything)。因此人們越來越意識到,無論是將社會科學排除于“科學”的范疇之外,還是將自然科學排除于“文化”的范疇之外,這都是一種非常偏狹的觀點。C.P.斯諾向世人強調(diào)“兩種文化”的割裂,其最終目的是希望看到兩者的融合。1946年世界科學工作者協(xié)會章程中的一條也明確寫著:“在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之間建立更密切的結(jié)合。”[60]杰羅姆·凱根(Jerome kagan)曾對“兩種文化”的提法進行了修訂,他提出了三種文化,認為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人文學科這三種文化的成員需要彼此間有更多的理解:“承認在所有探究領(lǐng)域工作的學者都擁有有助于對人類狀況進行更深入理解的東西……三種文化的成員采取一種更謙卑的姿態(tài)的時候到了,因為如老虎、鯊魚和鷹一樣,每個團體在自己的領(lǐng)地內(nèi)是強大的,但在他人的領(lǐng)地內(nèi)卻是無能為力的。”[61]
我們在第二節(jié)中已經(jīng)論證了一種致力于“兩種文化”(或用杰羅姆·凱根的“三種文化”)融合的文學類型——科幻小說,接下來我們要談及的是另一種致力于文化融合的領(lǐng)域——科技倫理。
近些年,科技倫理(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Ethic)的研究方興未艾,這是因為,人們越來越意識到科學技術(shù)與人類生活和整個世界的密不可分,也越來越意識到科學技術(shù)的發(fā)展既可能將人類引向光明的未來,也可能將整個世界帶入毀滅。正如埃德加·莫蘭所說,德國哲學家阿多諾(Adorno)和哈貝馬斯(Habermas)的思想不斷提醒我們:“量化的和可在技術(shù)上應用的知識的巨大堆積,如果缺乏反思的解救的力量,那將只是毒物而已”[62]。特別是隨著科學技術(shù)的負面效應越來越為人們所認識,更加促使人們意識到對科技發(fā)展進行倫理約束與引導的必要性。于是,學術(shù)領(lǐng)域便興起了有關(guān)科技倫理的研究。
科學技術(shù)和倫理學,這兩者具有截然不同的研究范疇和研究方法,長期以來都固守各自的研究領(lǐng)域,互不干涉。伊曼紐爾·康德曾在《道德形而上學原理》中對二者進行了界限分明的劃分,他將物理學稱作自然學說,是有關(guān)于自然規(guī)律的學問,將倫理學稱作道德學說,是有關(guān)于自由規(guī)律的學問。[63]很長時間之內(nèi)人們也一直秉持著這種分界。
“科技”當然就是“科學技術(shù)”的簡稱。這兩個詞被放在一起,顯示了二者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C.P.斯諾早就說過,人們試圖劃分純粹科學與技術(shù)之間的界限,但這個界限很難劃分。馬克思主義中的一段話為我們提供了理解二者關(guān)系的經(jīng)典闡釋:生產(chǎn)過程是科學的應用,而科學反過來又成了生產(chǎn)過程的因素,每一項發(fā)現(xiàn)都是新的發(fā)明或生產(chǎn)方法改進的基礎(chǔ)。人們通常認為,科學是認識、理解自然界的知識,而技術(shù)則是改造、控制自然界的具體手段和工具,前者是知識的發(fā)現(xiàn),而后者則是在前者指導下的各種發(fā)明,二者既相互區(qū)別,又緊密聯(lián)系,相互促進,相輔相成。在《技術(shù)的追問》一文中,“當代技術(shù)哲學的奠基人”[64]馬丁·海德格爾梳理了技術(shù)的希臘文詞源,指出技術(shù)與“認識、知識”交織在一起,因此,“技術(shù)就不僅是一種手段了。技術(shù)乃是一種解蔽方式。如果我們注意到這一點,那就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適合于技術(shù)之本質(zhì)的領(lǐng)域向我們開啟出來。那就是解蔽的領(lǐng)域,亦即真—理(Wahr-heit)之領(lǐng)域”[65]。而我們通常正是將科學與真理畫等號的。鑒于科學和技術(shù)如此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人們常常將科學技術(shù)放在一起,并簡稱為“科技”,科技倫理的用法也是如此。
“倫理學是澄清人們應當怎樣生活的嘗試。它闡明好人及好生活的本性,告訴我們怎樣才能健康成長或過得好,它還描繪我們的義務,使我們能夠辨識我們必須做什么。倫理學是關(guān)于對與錯的以及好與壞的——只要這些對錯好壞與行為和品性相關(guān)——范圍寬廣的研究。它特別注重澄清兩個最基本的道德概念——善的概念和正當?shù)母拍睢⑴暹@兩個概念如何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66]在實際的倫理判斷中,人們通常從兩種不同的理路出發(fā)。一種理路以行為者的動機為中心,以某些德性論概念為基礎(chǔ),強調(diào)責任、義務、正確,注重“應當”如何,而不是糾結(jié)于行為的結(jié)果,被稱為倫理學中的“非結(jié)果論”“道義論”“義務論”“動機論”等。康德的倫理學便是“義務論”(Deontological)和“非結(jié)果論”(Nonconsequentialist)的。[67]另一種理路從行為的結(jié)果這一角度出發(fā),注重權(quán)衡利弊,被稱為“結(jié)果論”“效果論”“目的論”等,以功利主義倫理學為代表。當然,也有人對這種二元視角進行補充。例如,卡爾·米切姆在“義務論理論”和“功利主義理論”之外,還增加了“自然法理論”[68]。英國哲學家羅素也曾經(jīng)在《宗教與科學》中指出,要判斷一個行為在倫理學上是否值得稱贊,通常有三種不同的判別標準:其一,看它是否符合公眾的道德準則;其二,看它是否真心實意地想要產(chǎn)生好的效果;其三,看它是否在事實上產(chǎn)生好的效果。[69]但總體而言,康德式的道義論倫理和功利主義倫理是兩種最為常見的倫理判斷模式。我們在本書中針對科學技術(shù)進行倫理判斷時也主要是依據(jù)這兩種倫理模式。
倫理(Ethics)一詞來自希臘詞ethos,本義是“慣例”(Custom)、習俗、風俗、性情。倫理并非僅限于對慣例的遵守,它涉及政治、經(jīng)濟、思想、信念、對人的認識等問題,而這些因素在不同的時代或不同的社會狀態(tài)中都會存在一些差異,那么每個時代或每個社會時期的倫理標準自然也會存在不同。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中也曾寫過:“每個民族,對善與惡,都有他們自己的說法:毗鄰的民族不能理解。”[70]類似的觀點被稱為“倫理相對主義”,它強調(diào)倫理的差異性、特殊性和不確定性,認為并不存在“倫理絕對主義者”主張的具有普遍性和確定性的倫理,而宣稱某種倫理具有絕對價值是一種道德帝國主義的行為。黑格爾有關(guān)倫理生活的觀念有時也被解釋為一種“倫理相對主義”[71]。也有人用倫理主觀主義(Ethical Subjectivism)來稱呼這種強調(diào)差異性和特殊性的倫理觀,它宣稱“道德判斷不能主張任何類型的客觀性”[72],認為倫理判斷純粹只是表達主觀態(tài)度和主觀感受,根本不存在客觀倫理。事實上,我們既不應該否認倫理的普遍性和客觀性,也不應該靜止地看待倫理。人們的倫理觀不會固定不變,而是在隨著人類的實踐活動和認識活動的擴展不斷調(diào)整、修正和更新。在奴隸制時代,倫理觀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被認為在人與人之間具有平等的指導性,奴隸們通常并不被考慮在倫理責任之內(nèi)。一個多次被人談及的例子便是,在著名的荷馬史詩《奧德賽》中,當奧德修斯在特洛伊戰(zhàn)爭之后返回家園后,他可以隨意處死那些被認為不忠的男女奴隸,因為在那個時代,這些奴隸被認為是奧德修斯的私有財產(chǎn),他有完全的自由去隨心所欲的予以處置,包括對他們的生殺大權(quán)也握在奧德修斯的手中,當時社會的人不會以殘酷、不人道、有違平等的名義去指責奧德修斯的行為。而到了當今時代,在秉持人人享有平等生存權(quán)之倫理規(guī)范的社會中,奧德修斯的行為變得不可理喻,為倫理和法律所不容。與此類似的倫理觀的重大調(diào)整和更新還有很多。從秉持男權(quán)中心的倫理規(guī)范到性別平等的倫理規(guī)范,從建基于白人優(yōu)越的倫理觀到種族平等的倫理觀,從人類中心主義的倫理觀到生態(tài)中心主義的倫理觀,等等。我們的倫理觀念一直在變動,而這些變動都與科學技術(shù)的發(fā)展脫離不了關(guān)系。
科學技術(shù)與倫理學顯然具有不同的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和研究結(jié)果。但人們對這種顯而易見的區(qū)別進行了夸大,這導致長久以來科學技術(shù)與倫理學研究領(lǐng)域的割裂。
18世紀英國哲學家大衛(wèi)·休謨(David Hume)在《人性論》中首先提出了著名的休謨難題或稱為休謨斷頭臺(Hume’s Guillotine):“他將道德話語與事實話語之間的聯(lián)系斬斷,自此兩者之間的裂痕再無法彌合,而倫理學的大廈也失去了所有可能的地基。”[73]大衛(wèi)·休謨認為,事實命題處理的是“是”與“不是”的問題,是理性的對象。“理性的作用在于發(fā)現(xiàn)真或偽。真或偽在于對觀念的實在關(guān)系或?qū)嶋H存在和事實的符合或不符合。”[74]而價值命題處理的是“應該”與“不應該”的問題,也就是對道德上的善惡進行區(qū)別,而這不可能是理性的產(chǎn)物。按照休謨的邏輯,倫理學面對的是有關(guān)德與惡的價值層面,是感情的對象,不能作為科學的對象,而科學技術(shù)面對的是事實,是理性的對象。[75]長久以來,人們一直延續(xù)著這種科學與倫理學割裂的觀點,或者用埃德加·莫蘭的話說,“科學在它今天仍占統(tǒng)治地位的‘經(jīng)典’的觀念里從原則上分離事實和價值,也就是說從它內(nèi)部排除任何倫理學的管轄權(quán)”[76]。法國著名的科學家和科學哲學家昂利·彭加勒相信,倫理學與科學具有嚴格劃分的領(lǐng)域,二者各行其是,永遠不會相遇,所以也就從來不會沖突。[77]英國的思想家羅素也仍然秉持著休謨式的觀點,他承認,科學不講“價值”,善惡的問題在科學的范圍以外。他認為,科學的確無法解決價值問題,正是由于價值問題無法用理智解決,它們不屬于真?zhèn)蔚念I(lǐng)域。[78]愛因斯坦1939年談及“科學與宗教”時也認為,是什么并不能導出應該是如何,人類即使對是什么知道得很清楚,仍然無法得出渴求的目標。著名的分析哲學大師維特根斯坦在《邏輯哲學論》中也斷言,科學技術(shù)的研究范疇屬于可以清楚地思考也可以清楚地表達的領(lǐng)域,而倫理學是不可說的領(lǐng)域,是超驗的。
事實上,對科學技術(shù)與倫理學的這種割裂認識源自一種偏見。關(guān)于科學,人們普遍認同客觀性是科學的標志[79],具有自己的一套可以孤立運用的科學方法。
其一,作為“客觀事實”的系統(tǒng)的自然或宇宙;其二,無偏見的、客觀的觀察者……主體是無偏見的觀察者;客體是自然,即一個客觀事實的系統(tǒng)。這是一個幸福快樂的故事。這個客觀的觀察者根據(jù)定義必須是“無偏見”的,他不能是醉醺醺的、焦慮不安的、精神失常的、病懨懨的,不能有文化的偏見,不受制于任何關(guān)于個人經(jīng)歷的、社會的、政治的、意識形態(tài)的、推論的、語言學的、人類學的或其他的什么東西。[80]
約翰·A.舒斯特認為這些觀念幫助遮蔽了科學的真實本質(zhì)。這種認識往往導致片面強調(diào)自治對于科技發(fā)展的意義,因此而宣揚價值中立(Value Neutral)或倫理不涉(Non-ethical),認為科學技術(shù)只涉及客觀知識和技能而不涉及頗有主觀性的倫理,也不該以倫理去束縛科學的發(fā)展。技術(shù)哲學家E.舒爾曼認為,這種中性技術(shù)觀“排除了對人類在技術(shù)本身中的責任的承認”[81]。這種科學的傲慢終于在20世紀形成了科學霸權(quán)和科學崇拜的風氣,也就是所謂的“科學主義”(Scientism,也有人譯作“唯科學主義”),科學甚至取代宗教成為一種新的信仰和救世主,人們對科學結(jié)論、科學方法甚至科學家的語言習慣都極盡推崇與模仿。總而言之,科學似乎被抬高成了一種超越于人類的東西,某種“自在”的實體性存在,脫離了人類的需要和利益。[82]就科學家而言,他們對科學充滿信心,癡迷于自己的專業(yè)進展,甚至無暇或無心去思考這項科技的后果。科學史家喬治·薩頓認為科技專家的這種“技術(shù)迷戀癥”有可能與人道產(chǎn)生矛盾,對技術(shù)的過于專注有可能帶來麻木和對仁慈的無知無覺。關(guān)于倫理學的偏見,則來自一種“倫理無用主義”的論調(diào),認為倫理對于社會實踐缺乏實際的指導意義,這無形中使它在科學技術(shù)面前被貶低。
當然,長期以來,也一直有人在關(guān)注科技與倫理道德的關(guān)系。早在古希臘時期就有一種信條——“美德就是知識”,“柏拉圖和蘇格拉底用這句論題建立了倫理—認識平行論,即把倫理領(lǐng)悟認為是認識亦即知道的一個形式的理論”。[83]生活于19世紀的馬克思見證了時代,看到了科技與道德在某些方面存在的沖突,他曾經(jīng)指出,機器雖然大大提高了勞動的效率,卻帶來了饑餓和過量的勞動,認為技術(shù)的勝利似乎是以道德的敗壞為代價換來的。從這種表述中,我們可以看到18世紀盧梭的回聲,只不過盧梭讓科學與藝術(shù)共同背負了道德墮落的罪名。到了20世紀,隨著科技的負面效應的增多,特別是經(jīng)歷過世界大戰(zhàn)的洗禮,科技帶來的災難導致人們在戰(zhàn)后反思科學的意義,反思“科學主義”。愛因斯坦1950年曾表示,在當今的社會境況中,科學家和工程師們承擔了非常沉重的道德使命,因為他們的工作與大規(guī)模戰(zhàn)爭的發(fā)生具有很大關(guān)系。因此,他支持成立“科學社會責任協(xié)會”。[84]著名的理論物理學家M.玻恩(Max Born)也指出,科學家們曾經(jīng)相信為科學而科學的信念,相信追求知識本身就是善的,不會將科學的功能和后果與道德相聯(lián)系,然而,1945年8月的原子彈爆炸事件將這些科學家從那個古老的美夢中驚醒。[85]于是,人們越來越注重關(guān)注科學的人文關(guān)懷層面。喬治·薩頓(George Sarton)呼吁的新人文主義便是如此。喬治·薩頓指出,新人文主義仍然會非常重視科學,但是絕不應該再將科學放任自由,而應該監(jiān)管科學帶來的后果和危險,將科學與人性和人生聯(lián)系在一起考察。[86]
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體系化的科技倫理研究在20世紀逐漸興起。程現(xiàn)昆在《科技倫理研究論綱》中指出:“科技倫理問題的真正形成,是肇始于20世紀以來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出現(xiàn)的現(xiàn)代科學技術(shù)革命。現(xiàn)代科學技術(shù)在飛速發(fā)展的同時,對于社會發(fā)展又帶來了巨大而深刻的影響與變化。”[87]這種巨大的變化使人們意識到對科技進行倫理約束與引導的必要性,而科技倫理正是科技與倫理的結(jié)合。
從學科歸屬上來說,人們通常認為科技倫理研究屬于倫理學的分支,是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興起的應用倫理學的一脈。正如上海師范大學倫理學教授王正平先生所言:“應用倫理學,就是把規(guī)范倫理學理論應用于實際的道德問題的學問。”[88]20世紀迅猛發(fā)展的科學技術(shù)對社會現(xiàn)實產(chǎn)生的重大影響毋庸贅言,應用倫理學自然也涉足了這一領(lǐng)域,于是科技倫理研究便應運而生。有關(guān)胚胎和基因操控的生命倫理問題、克隆倫理問題、賽博空間倫理問題、機器人倫理問題、環(huán)境倫理問題等都是科技倫理的研究范疇。
關(guān)于科技倫理的含義,其實學界說法不一。有的人認為,科技倫理處理的是與科學技術(shù)工作者有關(guān)的倫理道德問題;有的人認為,科技倫理考察的是科學技術(shù)發(fā)展中面臨的合理性問題;有的人認為,科技倫理研究的是新的科學技術(shù)發(fā)展對人類倫理觀念的沖擊及倫理更新問題;還有學者認為,與人類的生存和發(fā)展有關(guān)的一切科學技術(shù)活動都可以包括在科技倫理研究的范疇之中。[89]可見,對于科技倫理的定義,學術(shù)界并沒有形成一個普遍公認的死板界定,而只是對科技倫理的范疇具有一個比較規(guī)范的共識。通常來講,科技倫理是從科學技術(shù)實踐對人與社會發(fā)展產(chǎn)生的影響這個維度,去針對科技專家的責任意識、科學技術(shù)的社會功能、相關(guān)政策環(huán)境等有關(guān)問題展開的研究與反思。在一本《應用倫理學詞典》中,科技倫理被如此描述:“一切科學技術(shù)活動中關(guān)涉?zhèn)惱硇缘姆矫妫鶚?gòu)成科技倫理的現(xiàn)實內(nèi)容,如用以指導科學技術(shù)活動的原則的科學性與正義性,科學技術(shù)活動的目的性,發(fā)展科學技術(shù)手段選擇的恰當性,重大科學技術(shù)項目研究與實施的科技決策合理性,科學技術(shù)的社會功能尤其是人文功能,科學技術(shù)研究與應用中的道德風險,科學技術(shù)工作者的道德品質(zhì)與社會責任,等等。”[90]因此,科技倫理問題實際上涉及的方面非常廣泛,有關(guān)科技從業(yè)人員的倫理道德問題、科技合理性問題、科技發(fā)展對現(xiàn)有倫理觀念的影響問題、科技進步給人類與社會已帶來或尚未形成的問題等,這些都可以放在科技倫理的范疇予以研究。科技倫理研究是跨越科學技術(shù)、科技哲學與倫理學的交叉領(lǐng)域,具有自然科學與人文社會科學合流的特點。
科技倫理研究的興起有其必然性,是科技發(fā)展的需要,也是維護人類利益的需要。盡管有人對其實際效用持懷疑態(tài)度,認為科技倫理學、技術(shù)倫理學等提法并不能對社會產(chǎn)生什么實際的效應,而是一直停留于“毫無實踐意義的動聽說教的圈子”[91],但科技倫理還是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可和重視。1997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第29次會議成立了“世界科學知識與技術(shù)倫理委員會”(the World Commission on the Ethics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and Technology),努力促進科學團體與決策者和普通大眾之間的交流和對話。1999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又聯(lián)手世界科學理事會(ICSU)在布達佩斯召開了世界科學大會(WCS),號召各國政府和各非政府組織積極設(shè)立專門的機構(gòu)或委員會來處理因科技的運用而產(chǎn)生的倫理問題。目前,科技倫理研究越來越受到重視,制定了各種科學家道德自律準則,每年也都會有各種規(guī)模、各種主題的科技倫理學術(shù)會議,在高校也開設(shè)了各種STS(通常指英文的Science,Technology and Socitety)課程,尋求科學技術(shù)史、科技哲學與社會的交叉點,既普及了科技知識,讓大眾了解科技,也促使民眾對科技與社會關(guān)系的關(guān)注,當然也就提高了大眾從倫理角度去評價科學技術(shù)的意識。科學技術(shù)知識既關(guān)乎真,又關(guān)乎善,因為科技知識終歸是由人掌握并總是服務于人的。科技倫理研究正是力圖基于人類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而從倫理角度對科技發(fā)展進行價值評估和倫理規(guī)范。
近些年來,科技倫理研究主要集中于科技哲學和倫理學界,而在科幻小說的研究領(lǐng)域中則關(guān)注較少。正如我們在第二節(jié)中已經(jīng)詳細論證過的,科學技術(shù)是科幻小說中必不可少的一個元素,因此,從科技倫理角度對科幻小說進行研究,無疑既會豐富科技倫理研究也會拓寬科幻小說的研究思路,還能彰顯科幻小說的人文關(guān)懷功能,提升科幻小說在文學家族中的地位。
長期以來,人們大都認為科幻小說只是一種消遣讀物,或者只是作家賺錢的工具,強調(diào)其娛樂性而忽視其人文關(guān)懷。很多時候,人們只是把科幻小說看作一種“充滿浪漫精神的擴張——憑借著它的發(fā)現(xiàn)所帶來的自由與天真爛漫,橫行各處”[92]。人們甚至認為科幻小說是一種“遁世文學”,認為閱讀科幻小說會導致逃避現(xiàn)實,是弱者的選擇。事實上,有很多科幻作家都是嚴肅看待科幻寫作的。他們會在科幻小說中探討政治、性別、身體、環(huán)境、救贖等具有人文關(guān)懷的主題,甚至懷著一種宗教式的傳道態(tài)度,希望通過寫作科幻小說來拯救世界,這也正是為什么有人覺得科幻小說事實上是種“說教文學”的原因。正如帕特里克·帕林德所言,大多數(shù)科幻作家都設(shè)法將詩人與宣傳員的特質(zhì)結(jié)合起來,因此,與將科幻小說看作不負責任的大眾消遣文類的批評家相比,將科幻小說看作本質(zhì)上是說教性文類的批評家更接近真相。[93]
正如我們在第二節(jié)中論述過的,科幻小說往往具有未來的視角,描寫未來世界中的科學技術(shù)引發(fā)的可能后果,既讓我們看到科技將帶來的社會進步,也描寫了科技發(fā)展可能導致的各種各樣的噩夢。科幻小說作家們試圖借助自己的作品來呈現(xiàn)對科技發(fā)展的展望、對科學家的約束、對科技應用的規(guī)范、對科技發(fā)展本身的制約等問題,這些都是科幻小說對科技倫理的傳達。在科幻小說中背景被推向未來,在那個未來世界中科學和技術(shù)的功能被放大,它產(chǎn)生的社會后果自然也隨之被放大。如此一來,科幻小說便營造了一個虛構(gòu)世界中的未來時間點,這個未來時間點可以幫助我們提早見識科技發(fā)展的潛能,以及這種科技發(fā)展很有可能帶來的結(jié)果。科幻小說通過提前將這種結(jié)果帶到我們面前,是為了讓我們思考以下的問題:這樣的未來真的是我們想要的嗎?我們應該允許科技向著這個方向去發(fā)展嗎?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處于現(xiàn)實世界中現(xiàn)在時間點的我們,至少還有一點時間去盡力阻止或改變點什么。或者是阻止科技的發(fā)展方向,或者是扭轉(zhuǎn)、干預導致科技被誤用、濫用的各方社會力量。只要意識到有問題,總有人會去思考,會去行動,會將科技發(fā)展引導到真正造福人類而不是毀滅人類的道路上去。從這一意義上來說,科幻小說無疑可以幫助我們?nèi)ジQ見科學技術(shù)對人類整體發(fā)展與長遠發(fā)展的影響,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拯救我們。
所有的科學和技術(shù)都不是獨立存在的,它的效用依賴于其身處的內(nèi)部和外部環(huán)境的共同作用。所以,在很多情況下,科技倫理都只能是一種“境遇倫理”。接下來,我們就將從科幻小說與科技倫理都經(jīng)常涉及的幾個具體領(lǐng)域中去看看英美科幻小說中的科技倫理。
[1] [英]C.P.斯諾:《兩種文化》,紀樹立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4年版,第58頁。
[2] 參見Paul March-Russell,Modernism and Science Fiction,Basingstoke:Palgrave Macmillan,2015,p.13。
[3] [英]托·亨·赫胥黎:《科學與教育》,單中惠、平波譯,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00頁。
[4] [英]托·亨·赫胥黎:《科學與教育》,單中惠、平波譯,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08頁。
[5] 參見[意]羅西·布拉伊多蒂《后人類》,宋根成譯,河南大學出版社2016年版,第222頁。
[6] [法]盧梭:《論科學與藝術(shù)的復興是否有助于使風俗日趨淳樸》,李平漚譯,商務印書館2011年版,第10頁。
[7] [法]盧梭:《論科學與藝術(shù)的復興是否有助于使風俗日趨淳樸》,李平漚譯,商務印書館2011年版,第40—41頁。
[8] [英]羅素:《我的哲學的發(fā)展》,溫錫增譯,商務印書館1982年版,第193頁。
[9] [美]格里高利·本福德:《時間景象》,高繼海、毛寧媛譯,重慶出版社2008年版,第351頁。
[10] 參見Carl Freedman,“Science Fiction and the Two Cultures:Reflections after the Snow-Leavis Controversy”,Science Fiction and the Two Cultures:Essays on Bridging the Gap between the Sciences and the Humanities,edited by Gary Westfahl and George Slusser,Jefferson:McFarland & Company,2009,pp.17-18。
[11] 參見Gary Westfahl,“Introduction:Science Fiction at the Crossroads of Two Cultures”,Science Fiction and the Two Cultures:Essays on Bridging the Gap between the Sciences and the Humanities,edited by Gary Westfahl and George Slusser,Jefferson:McFarland & Company,2009,p.2。
[12] [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6頁。
[13] 吳巖:《論科幻小說的概念》,《昆明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4年第1期,第5頁。
[14] 參見Stephanie Guerra,“Colonizing Bodies:Corporate Power and Biotechnology in Young Adult Science Fiction”,Children’s Literature in Education,Vol.40,No.4,April 2009,p.276。
[15]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8頁。
[16] 參見Geoff King and Tanya Krzywinska,Science Fiction Cinema:From Outerspace to Cyberspace,London:Wallflower,2000,pp.9-13。
[17] 參見Robert M.Philmus,Visions and Re-visions:(Re)Constructing Science Fiction,Liverpool:Liverpool University Press,2005,p.xi,p.302。
[18] 參見Sandra Jackson and Julie Moody-Freeman,“The Black Imagination and the Genres”,The Black Imagination:Science Fiction,F(xiàn)uturism and the Speculative,edited by Sandra Jackson and Julie E.Moody-Freeman,New York:Peter Lang,2011,p.1。
[19] 參見[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頁。
[20] Karl Kroeber,Romantic Fantasy and Science Fiction,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8,p.9.
[21] Karl Kroeber,Romantic Fantasy and Science Fiction,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88,pp.9-10.
[22] 參見James Gunn,Inside Science Fiction,Lanham:Scarecrow Press,Inc.,2006,p.71。
[23] Jessica Langer,Postcolonialism and Science Fic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11,p.8.
[24] [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3頁。
[25] 參見Tom Moylan,Scraps of the Untainted Sky:Science Fiction,Utopia,Dystopia,Oxford:Westview Press,2000,p.29。
[26] [加拿大]達科·蘇恩文:《科幻小說變形記——科幻小說的詩學和文學類型史》,丁素萍、李靖民、李靜瀅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4頁。
[27] [加拿大]達科·蘇恩文:《科幻小說變形記——科幻小說的詩學和文學類型史》,丁素萍、李靖民、李靜瀅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11頁。
[28] 參見Ken Macleod,“History in SF:What(Hasn’t Yet)Happened in History”,Histories of the Future:Studies in Fact,F(xiàn)antasy and Science Fiction,edited by Alan Sandison and Robert Dingley,Basingstoke:Palgrave,2000 p.8。
[29] [加拿大]達科·蘇恩文:《科幻小說變形記——科幻小說的詩學和文學類型史》,丁素萍、李靖民、李靜瀅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8頁。
[30] [英]史蒂夫·富勒:《科學的統(tǒng)治:開放社會的意識形態(tài)與未來》,劉鈍譯,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0頁。
[31] [英]A.金:《科學是國際的》,[英]M.戈德史密斯、A.L.馬凱主編《科學的科學——技術(shù)時代的社會》,趙紅州、蔣國華譯,科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146頁。
[32] 參見John Cheng,Astounding Wonder:Imagining Science and Science Ficiton in Interwar America,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2012,p.44。
[33] 參見Stephanie Guerra,“Colonizing Bodies:Corporate Power and Biotechnology in Young Adult Science Fiction”,Children’s Literature in Education,Vol.40,No.4,April 2009,p.276。
[34]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8頁。
[35] 參見Paul March-Russell,Modernism and Science Fiction,Basingstoke:Palgrave Macmillan,2015,p.12。
[36] Jessica Langer,Postcolonialism and Science Fiction,New York:Palgrave Macmillan,2011,p.128.
[37] 參見[美]詹姆斯·岡恩、郭建中主編《太陽舞:從海因萊恩到七十年代》,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221頁。
[38] 參見Istvan Csicsery-Ronay Jr.,The Seven Beauties of Science Ficiton,Middletown:Wesleyan University Press,2008,p.76。
[39]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4頁。
[40]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75頁。
[41] [美]羅伯特·海因萊因:《爆炸總會發(fā)生》,Denovo等譯,羅伯特·海因萊因《出賣月亮的人》,四川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2009年版,自序,第Ⅱ—Ⅲ頁。
[42] 參見[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47頁。
[43] 參見[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4頁。
[44] 參見[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20—21頁。
[45]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20頁。
[46]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4—5頁。
[47] [英]亞當·羅伯茨:《科幻小說史》,馬小悟譯,北京大學出版2010年版,第148頁。
[48] 參見Elana Gomel,Postmodern Science Ficiton and Temporal Imagination,London: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bulishing Group,2010,p.28。
[49] Patrick Parrinder,“Science Fiction and the Scientific World-view”,Science Fiction:A Critical Guide,edited by Patrick Parrinder,London:Longman,1979,p.68.
[50]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72頁。
[51]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114頁。
[52] [荷]E.J.戴克斯特霍伊斯:《世界圖景的機械化》,張卜天譯,湖南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2010年版,第8頁。
[53] [美]艾薩克·阿西莫夫:《阿西莫夫論科幻小說》,涂明求、胡俊、姜男等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15頁。
[54] Robert M.Philmus,Visions and Re-visions:(Re)Constructing Science Fiction,Liverpool:Liverpool University Press,2005,p.136.
[55] [加拿大]達科·蘇恩文:《科幻小說變形記——科幻小說的詩學和文學類型史》,丁素萍、李靖民、李靜瀅譯,安徽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25—26頁。
[56] Brian Attebery,Decoding Gender in Science Fiction,New York:Routledge,2002,p.180.
[57] [美]湯姆·戈德溫:《冷酷的方程式》,江昭明譯,[美]詹姆斯·岡恩、郭建中主編《太陽舞:從海因萊恩到七十年代》,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179頁。
[58] Edward James,Science Fiction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p.65.
[59] [美]羅伯特·海因萊因:《道路滾滾向前》,方陵生譯,[美]羅伯特·海因萊因《出賣月亮的人》,四川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2009年版,第47頁。
[60] [英]E.H.S.伯霍普:《科學家的社會責任》,[英]M.戈德史密斯、A.L.馬凱主編《科學的科學——技術(shù)時代的社會》,趙紅州、蔣國華譯,科學出版社1985年版,第34頁。
[61] [美]杰羅姆·凱根:《三種文化——21世紀的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王加豐、宋嚴萍譯,格致出版社2014年版,第264頁。
[62] [法]埃德加·莫蘭:《復雜思想:自覺的科學》,陳一壯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8頁。
[63] 參見[德]伊曼努爾·康德《道德形而上學原理》,苗力田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頁。
[64] [美]唐·伊德:《技術(shù)與生活世界——從伊甸園到塵世》,韓連慶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23頁。
[65] [德]馬丁·海德格爾:《演講與論文集》,孫周興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1年版,第10—11頁。
[66] [美]史蒂文·盧坡爾:《倫理學是什么》,陳燕譯,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年版,第22頁。
[67] Tom L.Beauchamp and James F.Childress,Principles of Biomedical Ethics,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p.361.
[68] [美]卡爾·米切姆:《技術(shù)哲學概論》,殷登祥、曹南燕等譯,天津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1999年版,第57頁。
[69] 參見[英]羅素《宗教與科學》,徐奕春、林國夫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第135頁。
[70] [德]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錢春綺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6年版,第50頁。
[71] [美]艾倫·伍德:《黑格爾的倫理思想》,黃濤譯,知識產(chǎn)權(quán)出版社2016年版,第320頁。
[72] [美]大衛(wèi)·萊昂斯:《倫理學與法治》,葛四友譯,商務印書館2016年版,第14—15頁。
[73] [美]唐納德·帕爾瑪:《倫理學理論》,黃少婷譯,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1年版,第8頁。
[74] [英]大衛(wèi)·休謨:《人性論》(下),關(guān)文運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第494頁。
[75] [英]大衛(wèi)·休謨:《人性論》(下),關(guān)文運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第504頁。
[76] [法]埃德加·莫蘭:《復雜思想:自覺的科學》,陳一壯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第87頁。
[77] 參見[法]昂利·彭加勒《科學的價值》,李醒民譯,光明日報出版社1988年版,第188頁。
[78] 參見[英]羅素《宗教與科學》,徐奕春、林國夫譯,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第144頁。
[79] 參見Stephan Fuchs,“A Social Theory of Objectivity”,Beyond the Science Wars:The Missing Discourse about Science and Society,Edited by Ullica Segerstrale,Alba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2000,p.156.
[80] [澳]約翰·A.舒斯特:《科學史與科學哲學導論》,安維復譯,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13年版,第149—150頁。
[81] [荷]E.舒爾曼:《科技文明與人類未來——在哲學深層的挑戰(zhàn)》,李小兵、謝京生、張鋒等譯,東方出版社1995年版,第360頁。
[82] 參見[美]M.W.瓦托夫斯基《科學思想的概念基礎(chǔ)——科學哲學導論》,范岱年、吳忠、金吾倫等譯,求實出版社1989年版,第33頁。
[83] [德]H.賴欣巴哈:《科學哲學的興起》,伯尼譯,商務印書館2010年版,第44頁。
[84] 參見《愛因斯坦文集》第三卷,許良英、趙中立、張宣三譯,商務印書館1979年版,第287頁。
[85] 參見[西德]M.玻恩《我的一生和我的觀點》,李寶恒譯,商務印書館1979年版,第102頁。
[86] 參見[美]喬治·薩頓《科學史和新人文主義》,陳恒六、劉兵、仲維光譯,華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125頁。
[87] 程現(xiàn)昆:《科技倫理研究論綱》,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31頁。
[88] 王正平主編:《應用倫理學》,上海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3頁。
[89] 參見王學川《現(xiàn)代科技倫理學》,清華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3頁。
[90] 朱貽庭主編:《應用倫理學詞典》,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年版,第283頁。
[91] [德]A.格魯恩瓦爾德:《現(xiàn)代技術(shù)倫理學的理論可能與實踐意義》,白錫譯,《國外社會科學》1997年第6期,第9頁。
[92] [法]尚·布西亞:《擬仿物與擬像》,洪凌譯,時報文化出版企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98年版,第239頁。
[93] 參見Patrick Parrinder,Science Fiction:Its Criticism and Teaching,London:Routledge,1980,p.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