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比林牧之想象中順利，甚至有些太順利了。
江雪沒有回避，也沒有用那種故作瀟灑的態度搪塞他，而是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追求。
這讓林牧之有些意外，同時也有點不安。
他很清楚，江雪不是個會輕易讓人走進心里的人，她答應“試試看”，可能并不意味著真正的接受，而只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但沒關系，他愿意試。
——
飯后，兩人一起走出餐廳，夜色微涼，街上的霓虹燈光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斕的倒影。
江雪裹了裹外套，微微側頭看著林牧之：“你今天是開車來的？”
“沒有。”林牧之看著她，“想送你回去。”
江雪輕笑了一下，眨了眨眼：“想上去坐坐？”
林牧之盯著她，眼神意味不明：“可以嗎？”
江雪聳聳肩：“你都追我了，總得表現得像個追求者。”
林牧之心里一動，沒有拒絕，跟著她上了車。
——
江雪住在曼哈頓中城的一棟高級公寓里，裝修簡約而溫馨，和她一貫的風格很像，精致卻不浮夸。
她換下外套，隨手打開客廳的音響，舒緩的爵士樂緩緩流淌出來。
“喝點什么？”江雪走向廚房，隨意地問道。
林牧之脫下外套，隨口道：“水就行。”
江雪拿了瓶水丟給他，然后自己倒了杯紅酒，靠在廚房的吧臺前，看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答應得太痛快了？”
林牧之接住水瓶，擰開喝了一口，聽到她的話后，抬眼看向她：“是有點。”
江雪輕輕晃著杯中的酒液，唇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你不害怕？”
“怕什么？”
“怕我只是隨便玩玩。”
林牧之盯著她，緩緩走過去，直到和她只剩下不到半米的距離，才低聲道：“如果真是玩玩，那就把規則說清楚。我不想再猜你的心思了。”
江雪微微一怔，隨即輕笑出聲，抬頭看著他：“林牧之，你好像變了。”
“是嗎？”林牧之低頭看著她，目光堅定，“那你覺得，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江雪眨了眨眼，忽然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笑道：“變得挺可愛的。”
林牧之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攬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懷里帶了一點，低聲道：“江雪，我不想再走回以前的老路。”
江雪沒有掙開，而是輕輕地靠在他的胸口，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那就看看，你能走多遠吧。”
林牧之沒有回家，就這樣留在了江雪的公寓里。
不是他主動，而是江雪看著他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口問了一句：“這么晚了，不想回去了吧？”
林牧之抬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你這是在留我？”
江雪懶懶地靠在廚房門口，端著酒杯，輕輕晃了晃：“你想多了，我只是懶得送你下樓。”
林牧之低笑了一聲，沒說什么，直接起身走進浴室。
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江雪的公寓里過夜了。
一切都熟悉得讓人有些恍惚。
——
洗完澡出來，江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膝蓋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毛毯，頭發隨意地披散著，燈光映在她的側臉上，顯得柔和又安靜。
林牧之看著她，心里微微一動，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隨口問道：“看什么？”
江雪瞥了他一眼，揚了揚下巴：“老電影。”
電視屏幕上播放著一部黑白電影，畫面里的人在跳舞，音樂悠揚緩慢，帶著一種復古的浪漫感。
林牧之隨手拿起一旁的毛巾擦頭發，眼角余光瞥見江雪光裸的小腿，不由得伸手蓋住她的膝蓋：“冷的話就去床上躺著，別著涼了。”
江雪微微一怔，隨即輕笑出聲：“你現在怎么這么會照顧人？”
“學的。”林牧之隨口道。
江雪側頭看著他，眨了眨眼：“那還真是長進了。”
林牧之看著她，忽然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低沉：“江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江雪被他握住手指，微微一頓，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沒有說話。
她的沉默讓林牧之心里有些發緊，但他沒有放開她，而是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我認真的，不是說著玩。”
江雪輕輕嘆了口氣，放下酒杯，低聲道：“我不知道。”
林牧之皺了皺眉：“什么意思？”
江雪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不知道該怎么和你重新開始。”
林牧之心里一震，盯著她的眼睛，忽然有些明白了。
她不是不在乎，也不是不愿意，而是……害怕。
害怕重蹈覆轍，害怕他們又會像以前一樣，走著走著就散了。
林牧之握緊了她的手，語氣堅定：“我們可以試試看，一點點來，不急。”
江雪微微一笑，眼底有些復雜的情緒閃過：“那就……一點點來吧。”
夜漸深，江雪沒再趕林牧之走，兩人就這么在客廳里待著，氣氛比之前輕松了不少。
林牧之靠在沙發上，偶爾轉頭看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
江雪察覺到他的視線，偏頭看著他，笑道：“你這樣盯著我，是想把我看穿嗎？”
林牧之笑了笑，語氣輕松：“以前的江雪不會這么容易答應‘試試看’。”
江雪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隨意地說道：“人總是會變的。”
林牧之盯著她的側臉，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如果我們再失敗一次呢？”
江雪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緊，隨即輕嘆了口氣：“林牧之，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太患得患失了？”
“是啊。”林牧之坦然承認，“因為我不想再走回頭路。”
江雪低頭看著杯中的紅酒，眼神有些飄忽：“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覺得，我們兩個是不合適的。”
林牧之眉頭微動，沒有說話，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江雪輕輕晃著酒杯，聲音帶著幾分自嘲：“你脾氣急，做事總是沖動又直接，我呢，總是喜歡保持距離，不想太快地投入感情。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多時候都像是在拔河，誰都不愿意先讓步。”
林牧之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但最后還是分開了。”
“是啊。”江雪看著他，語氣很平靜，“但如果再來一次，你覺得我們能改變什么？”
林牧之直視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可以學著慢一點，學著多想想你的感受。”
江雪怔了怔，唇角微微彎起：“聽上去不錯。”
“那你呢？”林牧之問道。
江雪笑了笑，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我啊……我可以學著少想一點。”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似乎比剛才更輕松了一些。
——
時間已經不早，江雪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不聊了，我困了。”
林牧之看著她，緩緩問道：“那我呢？”
江雪斜睨了他一眼：“客房還是沙發，你選。”
林牧之挑了挑眉，忽然向前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如果我想選你的房間呢？”
江雪愣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林牧之，你膽子變大了啊。”
林牧之看著她，目光深沉：“是啊，所以呢？”
江雪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掙開他的手，轉身走向臥室，在關上門之前，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上揚：“想進來，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房門關上，留下一道曖昧的縫隙。
林牧之盯著門，緩緩勾起了唇角，眼中浮現出一抹堅定的光。
——（第二十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