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說至美至善無對待,無形象,所以為常善常名。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1];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2]生,難易相成,長短相較,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是以圣人處無為[3]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注釋
[1]已:通“矣”。句末語氣詞。
[2]相:互相,對應。
[3]無為:順應自然,不加干涉,不妄為。
譯解
天下最美好的道理,人多說不出,譬如天地生物,好處人說不出。如其人人知道的好,那就有不好的生出來;如人參、茯苓,人人知道好,就有假的發現了。真正至善,也說不出,說得出的善,就有假的不善冒名了,如假道學、偽君子是也。所以凡有對待的道理,如說有,必有無;說難,必有易;說長,就有短;說高,有下;說響聲,就有音調;說前面,必有后方。有對待的,皆未到極處,所以至美至善是沒有對待的。圣人做事,一毫不見痕跡,如父母愛子之心,一點做作沒有,純任自然。如古詩上稱堯舜,百姓只知耕田開井,早出晚歇,不知堯舜好處何在,便是無為之事,不言之教。所以說至美至善,沒有對待也。有如此大作用,所以萬物到面前來,隨機應付,毫無成見。如天地生物,自己不以為自己的本領,不說自家的功勞,所以生生不息。凡事倘居功在心上,便有得失,有去來。如功成不居功,心中空空洞洞,先無自得之心,后亦無失望,此所以叫常善常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