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日頭明晃晃地照著，檐下的麻雀叫得歡快。

衛城連著幾日艷陽高照，大好的天氣，姜筠雪卻不得不在房間里悶了好幾天。

無他，實在是不便利。

好在天氣好，白日里房間也亮堂。

那日頭也斜斜地透過窗子潑進來，叫人將手上東西看得清清楚楚，連帶著手下針線也走得流暢幾分。

再看桌上，又是筆墨紙硯，又是針線布料，亂糟糟。

三個手藝不精的姊妹到底沒有狠下心去霍霍上好的素帛，依舊用細麻布做練習。

先是由姜筠雪畫出大致樣子，然后再研究如何縫制。

這兩天的功夫，幾個女孩子總算將第一版做出來了。

還不是月事布，而是條可能會驚嚇到絕大多數古人的內褲。

這東西看上去容易，但要做出來貼合人體的，卻沒那么簡單，尤其是在場的都沒制過衣服，更別提會什么剪裁設計。

是以最終做出的成品，屬實有些丟人。

細麻布的材質，粗糙的針腳，略顯怪異的形狀。

要是在現代，大概將這東西丟在大馬路上，也不會有人看出這是什么東西。

阿薇看著這一小片布料制成的小褲，欲言又止。

她先前也看過圖，但不想做出來就這么丁點布，樣子也不太好看……

姜筠雪盯著那物什，面上也流露些許尷尬。

但她覺得這已經做得不錯，只是需要展示一下如何使用。

光靠語言解說不行，真人似乎也不方便展示，要是有個假人模特就好了！

她甩了甩腦袋，現在哪有工夫做假人模特。

最年長的阿離倒是光看著這東西就明晰了它的作用，點了點頭道：“不錯，若穿上這小褲，倒是更方便固定月事布。”

她又點了點圖紙上的月事布，說：“有了小褲的包裹，行動更便利，不怕臟了衣服。但是，想做成可替換的月事布就需要做好防水?！?

姜筠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月事布背面可以用蜂蠟或是桐油刷好?！?

阿薇湊近，看了圖紙，卻說：“那豈不是會極硬？卻是和普通的一樣不方便人行動。”

姜筠雪哽住，這就暫時沒辦法了，現代的衛生巾是有塑料薄膜阻擋，科技差太多，材料技術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搓出來的。

阿離笑笑：“一步一步來就是，哪能一下子做成?！?

“阿姐說的對，慢慢來就是?！?

阿薇把桌上的東西一一收好，眼睛一轉，興致勃勃地從窗外取了個東西來。

她笑著說：“我忘了和你們說，快看看這個！”

定睛一看，阿薇手中拿著的不就是個小黃土豆，只是這土豆的黃色上似乎生出幾點綠來。

“哎呀，發芽了！”阿離眼力極佳，一眼就看明了，頓時喜笑顏開。

“真的？給我看看，給我看看！”姜筠雪也喜不自禁。

她先前就懷疑作物在空間和現實的狀態并完全一致，于是為了測試，特意取了之前吃過的小黃土豆出來對比。

現在的時節，溫度不高，她便將那些試驗的土豆擱在窗邊，借著暖陽好生溫養。

不成想，就這么些天，小黃土豆竟然發芽了！

姜筠雪雙手捧著個小土豆，左看右看，又細數了數，只見那土豆黃皮上已經錯落排著七八個芽眼。

“初冬還能發芽，土豆確實比薯芋耐得住寒?！卑㈦x瞧著也稀罕，轉頭問阿薇，“你什么時候見著這土豆發芽的？”

“也就是今早?！卑⑥被貞浟讼?，一拍腦袋，“本來那時就想同你們說，但正好義父來說宅子的事，我就忘了?！?

那梁公辦事端的雷厲風行，今早姜彥來時就說宅子都已經收拾妥當。

“阿父說后日就可以搬了?！苯扪┮黄福捌鋵嵨疫@也無礙，要不是你們攔著，我今日就能出門?！?

口上說的是出門，但姜筠雪其實更想進空間看看。

空間里的土豆已經全部收獲，她看見厲賀年將土豆們分了類，還制好了竹架子按堆存放，整的像是超市賣場似的。

后面種的新作物也陸續收獲，生菜自不必說，本來就長得快，早早就收獲了，而玉米也已經有成熟的植株。

甘蔗、茶葉和橡膠樹則需要更久的時間，暫不管它們。

而她最為期待的棉花已經有些開始結花蕾了！

阿薇看出了她的心急，忙用手肘推了推阿離。

“急不得，等你身子利索了再說。義父不是也說了后天才搬?！?

“對啊對啊，再忙也用不上你，義父說了仆役們已經在宅子里安置好，萬事自有他們操持。”

說到這，姜筠雪心中另有計較。

聽阿父的口吻，似乎曾家送回的多是男仆役，原先照顧她的阿蕓和其他使女卻不在。

所以，早上他來時還問起是否要尋人買幾個婢女照顧她們。

阿薇阿離以不習慣旁人照顧為理由推辭，她則是以自己身上秘密太多為借口婉拒。

但這個借口卻不是永遠管用，以姜彥的性子，之后肯定會找人來。

姜彥哪里都好，就是對她太過保護。

她暗自嘆一聲，目光重回到手中的土豆，說：“我再拿一些來做種薯，等生了芽讓阿父寄去給感興趣的叔伯們看看。”

阿離眉頭微蹙：“夠嗎？”

阿薇也問：“這么小一個，才能分種多少？”

姜筠雪估量了一下，這一小個土豆也就能分作四五塊。

她搖了搖頭：“肯定是不夠的，只是先叫大家見識一下?！?

若是需要大量推廣種薯的話，需要她在空間大量種下土豆才行，可就算有空間的加持，推廣已經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

以她的預想，土豆在現實世界并沒有超高速的生長速度，推廣種植計劃肯定是要以年來計。

她可從來沒有想過能一下子讓大乾各地種上土豆，這太不現實了。

只是現在時局不穩，土豆的推廣迫在眉睫。

一旦大乾真正大亂，別說推廣土豆了，農民壓根沒法種地。

征兵、征稅……在這生產力低下的時空，一切都是要以人力來堆，而戰爭消耗的就是寶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