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造孽啊
- 被丟亂世?靠空間種田逆襲成女帝
- 桂花卷
- 2283字
- 2025-04-27 18:00:00
燥了半個月的北漠城終于迎來一場暢快大雨。
但見那烏云沉沉壓城而來,黑壓壓一片,直教人喘不過氣。
雷聲轟隆作響,猶如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砰”地一聲,梁季斐摔門而出。
那一張年輕俊秀的面孔此刻陰沉沉,十分應景。
他長相肖似姑母梁太后,一是其父與梁太后一母同胞,二是父母是表兄妹關系,母親與梁太后也是表姊妹。
許是因著這幾分相似,梁太后對這個年紀最小的侄子疼愛有加。
梁季斐,沒旁的,就是運道極好。
他并非家中獨子,然而同父同母的兄弟姊妹均早早夭折,嫡母膝下到頭來只剩下他這個老來子,自然千般萬般愛護。
又有梁太后偏愛,別說庶出兄弟們,就是本家其他兄弟也沒有誰能勝過他去。
如今黑胡侵邊,他更是搖身一變成了護軍都尉。
二十幾歲的年紀,有如此權勢,能不叫人快意,叫人自滿?
不想,他日夜兼程,拼著口傲氣,放棄了紙迷金醉的中都溫柔鄉來到這北漠城,不但路上被一場潑天大雨淋了個透徹,臨了還吃了滿肚子的憋屈。
他回憶起不久前議事的場景,怒不可遏。
群將來議軍事,明明滿屋子的人啊。
梁季斐提議集結兵力截斷涼池,從外向內包圍黑胡,將五萬兵馬一網打盡。
可話落了地,無人應聲,莫說贊同與否,竟是連句話也沒有,鴉雀無聲。
何其可笑!
鎮北王不開口,無人敢出聲!
這哪里是什么戰事決策之地,分明是鎮北王的私家花園,里頭皆是一群家奴。
但他氣憤而已,不癡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下馬威罷了,也不是吃不得。
就是他姑母也說了,不消他操心戰事,一切皆由鎮北王做主。
那還氣什么,不若飲酒去!
這邊心高氣傲的護軍都尉剛走,那邊將領們的話匣子就開了。
“梁家小兒真是血性,張口就是要全殲敵軍,不若讓他回家和太后姑母哭上一場,多送些糧來?!?
“單以十萬士兵來算,一月便耗糧十數萬石。軍令到了,糧又在何處?”
“沒有糧,打個錘子!”
有人冷笑一聲:“聽聞國庫大半都化作廟里金身,哪里有閑錢有余糧來養咱們這些肉體凡胎。”
“上面一毛不拔,讓各郡縣糧倉調撥周轉,可我們這本就是苦寒之地,能集多少糧?”
那鎮北王負手而立,任憑周遭人聲鼎沸如潮涌,卻始終神色不動。
待得眾人喧嘩漸歇,他方才緩緩抬眸,嗓音低沉似古井無波:
“諸位,不過是十來年沒砍胡子,你們的刀就銹了?”
眾人覷著鎮北王的面色,且不說他們口里、面上如何表現,心中難免有些異樣。
刀銹不銹一試便知,但大家腦子又不銹。
那五萬黑胡難不成是從天而降的?
十來年,黑胡沒有進犯,他們在邊境駐軍哪里有油水可撈,軍費撥款越來越少,不過是且耕且戰,自給自足罷了。
鎮北王這個名頭響亮,靠的是實打實的二十萬大軍。
二十萬兵,不動時每日也如吞金般,若是動起來,去哪里尋錢燒?
本以為黑胡這一遭,能讓朝廷吐些子出來,不想這老婦人真就是一毛不拔!
何其可恨!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糧草不下,寸步難行。
又不是小兒聚眾玩耍,一聲令下,大家就能沖上去。
就是現在,鎮北王斬釘截鐵說要打也是打不起來的,不過是放話罷了,誰人不會?
于是眾人又是一番唱念做打,到頭來這一次商議并無什么成效。
驟雨初歇,眾人皆已散去,唯有鎮北王仍立于沙盤之前。
他負手而立,目光沉沉,似要將那沙盤上的山川河流盡數刻入眼底。
不知站了多久,鎮北王離開議事大廳,走入了自己的書房。
房內點起燈,此刻已經有人在等候。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面若好女的英俊男子。
他見鎮北王來了,忙行禮,喚了一聲:“義父?!?
鎮北王抬眼看他,燭火搖曳,映得他眉間那道刀疤愈發猙獰。
“如何?”
“計劃順利,我派人收尾時未發現世子蹤跡,梁文漢更是直接向廣南王報了喪,事后灰溜溜回了衛城?!?
“王妃傳來消息說廣南王怕世子死訊會影響王府與連家關系,于是暫時對外稱世子染病養病,并不報喪?!?
“我問的不是這個。”
男子將頭深深一低,喉間似有澀意:“王妃已吃下湯藥,打了孩子……只是有些許變故不在計劃之中?!?
“什么變故?”
“側王妃向來跋扈,王妃入府后便與其不睦,王妃這次便設計將事情栽贓到了側王妃身上?!?
鎮北王眉頭微蹙,示意他繼續說。
“側王妃為表清白撞柱,薨了?!?
鎮北王緩緩閉目,叫人瞧不出是喜是怒。
“義父放心,廣南王并未怪罪王妃?!?
“廣南王為安撫王妃,甚至將側王妃膝下子女都過繼到王妃名下?!?
沉默許久,鎮北王喉頭竟擠出一聲低笑。
他邁步上前,雙手抓住自己這個好義子的肩膀,語氣平淡,目光卻灼然:“并未怪罪?狄鴻啊狄鴻,你也是這么想的?”
狄鴻倏地抬頭,白凈的面孔上滿是冷汗:“阿姊說……”
“啪!“
一聲脆響炸開,鎮北王蒲扇般的巴掌已摑在狄鴻臉上。
老將不輸當年勇。
狄承允雖已經年近半百,但身強體壯,力氣不減當年,直接將義子打得連退幾步。
狄鴻的白凈面孔上立時浮出一個碩大紅掌印,嘴角溢出鮮血。
“義父……”
“你還有臉叫我義父?”狄承允喉間滾出低啞嘶吼“你和你的好阿姊滾在一塊兒時怎么想不起我是你義父!”
“狄鴻啊狄鴻,我將你當做親子培養。可你一門心思不去建功立業,怎么就光想著鉆女子裙底?”
“她說什么你就信,你怎么不自己動動腦子?”
“你不是我的義子,你就是她養的犬!”
狄鴻咬牙不言,雙膝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跪什么跪!一個男子,膝蓋竟這般軟!”
狄承允登時面目扭曲,眼中兇光畢露,上前又是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狄鴻生生受了,沒有半句怨言,只開口說了一句:“是我對不起義父,與阿姊無關。”
狄承允幾乎氣絕:“無關?她是個什么性子,難道我這父親不比你清楚?”
“她在江南夏家時就敢……就敢……”
狄承允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卻仍說不出口。
他緩了一口氣,又道:“夏瑞既死,我也不曾虧待她,還讓她做了廣南王王妃。”
“我究竟哪里對不起她?!”
“一雙兒女竟蠢笨如此,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將狄承允所有怒火全盤接受,狄鴻始終垂首不語,只眼底掠過一絲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