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碎玉銜光,普渡慈航
- 哪吒三之魔童封神
- 木與杉
- 2309字
- 2025-07-15 22:09:11
慈航真人的身影在清輝中漸漸變得透明,像被晨霧漫過的白梅,一片一片打著旋兒,像被風(fēng)吹碎的瓣。玉凈瓶的光卻越來越亮,像她望著人間時總帶著笑意的眼,一點一點漫過每個人的臉,連沙灘上的沙礫都染上了溫柔的白。“傻孩子……別哭呀……”她望著撲過來的哪吒,聲音輕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指尖顫巍巍地想碰碰他的頭,卻在半空中化作千萬點螢火,“這人間……總要有人捧著心護(hù)著……”
“師伯——!”敖丙的嘶吼劈碎了夜空,冰藍(lán)色的鱗片突然炸開,他想撲過去抓住那片光,卻被哪吒死死按住。兩人的手攥在一起,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混天綾不知何時纏上了兩人的手腕,紅得像血,把他們的痛和淚都纏在了一起。“你說過要陪我們找不死藥的!你說過要看我把龍族的冤案翻過來的!”他的聲音突然斷了,像被生生扯斷的琴弦,只剩下嗚咽,“你騙我……你怎么能騙我……”
哪吒望著那片漸漸散了的光,眼睛里像是落滿了碎玻璃,每眨一下都疼得鉆心。混天綾在他身后蔫蔫地垂著,紅得像剛哭過的眼,再也挺不直了。他突然想起慈航真人曾笑著替他拂去混天綾上的沙,說“這紅綢真好看,像陳塘關(guān)傍晚燒紅的天”,心口猛地一抽,眼淚就像決了堤的海,順著臉頰往下淌,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燙得像火。
太乙真人顫抖著伸出手,想接住那最后一縷光,卻只撈到一把涼絲絲的風(fēng)。慈航真人的衣襟還在他臂彎里,輕得像一片云,可他卻覺得重逾千斤,壓得他喘不過氣。“你這癡人……”他的聲音哽咽著,拂塵上的白絲絳被淚水浸得透濕,一滴滴砸在沙灘上,暈開小小的深色圓點,“元神散了,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了!你讓這些孩子……往后靠著誰撐下去?”
“不傻呢……”慈航真人最后的聲音氣若游絲,卻每個字都帶著暖意,“你看呀……百姓都安全了……鼉老……也醒過來了……”她的目光軟軟地落在老鼉身上,最后一點光從她眉心飛出來,像只小小的蝴蝶,輕輕落在老鼉的甲殼上,“公道像月亮,有時被云遮了,卻總會出來的。鼉老,好好的……活著呀……”
光滅的那一刻,玉凈瓶“當(dāng)啷”一聲掉在沙灘上,空了的瓶身在沙上骨碌碌滾著,像個迷路的孩子,清輝散盡,只剩一片冰涼,像她最后望著人間時沒來得及閉上的眼。護(hù)罩里的百姓突然齊刷刷跪了下來,哭喊聲像漲潮的海水,一層疊著一層漫過陳塘關(guān)的城樓,連海風(fēng)都帶著嗚咽。那個給慈航真人遞過鮮花的婦人,正用布滿皺紋的手去撿地上的花瓣,一片一片往懷里揣,枯瘦的手指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葉:“神仙姐姐,你回來好不好?我把家里剛蒸的桂花糕都給你,你別丟下我們這些苦命人……”梳總角的孩童舉著半塊糖人,撲在老鼉的甲殼上,小嗓子哭得嘶啞:“真人姐姐說過,要看著我長到能給她摘海邊的紅珊瑚呢……她騙人……”
老鼉的巨眼滾出兩顆大淚珠,砸在沙灘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它用鼻子輕輕蹭了蹭孩童的頭,突然用頭去撞沙灘,撞得甲殼“咚咚”響,血從它額頭滲出來,混著淚往下淌,在沙上暈開一片暗紅:“是老鼉不好……是我這渾東西害了你啊!”它想起慈航真人無數(shù)次坐在它背上講經(jīng),想起她笑著說“鼉老的殼真硬,像普陀山的暖石,曬夠了太陽就發(fā)燙”,心就像被生生剜掉一塊,疼得它想一頭撞碎在城樓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啊……”
“別撞了!”哪吒突然撲過去按住它的頭,自己的眼淚也在掉,砸在老鼉的甲殼上,“她要是看見你這樣,會更難過的!”他轉(zhuǎn)頭看向敖丙,兩人的手還緊緊攥著,掌心的血粘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我們得活著!得替她看著這人間清明起來!”
黑霧里的夔獸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悲鳴,不是憤怒,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像一千八百年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出口。“元神散了……原來這么疼啊……”它的黑影在月光里一點點淡下去,像被清水洗過的墨,獨足站在那里,像個迷路的孩子,“黃帝……龍族……你們看呀……我也疼過的……”
老鼉猛地抬起頭,對著夔獸吼道:“疼就該醒了!慈航真人用元神換你片刻清明,你還要抱著恨活多久?!”
夔獸的獨眼望著那片消散的清輝,又看看哪吒和敖丙交握的手,突然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黑霧里滲出透明的淚,滴在沙灘上,竟長出小小的綠芽,嫩得能掐出水。“一千八百年了……我也累了……”它的身影漸漸化作輕煙,被月光一吹,散成漫天細(xì)雪,就在這時,三個人影從青煙中慢慢顯出來,像被月光從時光里釣出來的影子——正是金吒、木吒和李靖,眉眼間還帶著未散的迷茫。
敖丙望著哪吒帶血的臉,突然掙脫他的手,踉蹌著撲到玉凈瓶邊,把那冰涼的瓶身緊緊抱在懷里,像是抱著最后一點念想。“師伯,你聽得到嗎?”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血混著淚淌在瓶身上,像開了朵凄艷的花,“我會找到不死藥的,會讓哪吒的娘醒過來的,會把龍族的冤案翻過來的……你回來看看好不好?就看一眼……”
哪吒走過去,從身后輕輕抱住他,兩個人的肩膀都在抖,像被風(fēng)刮得快要折斷的蘆葦,卻偏要互相靠著,不肯彎下腰。“她在呢,”哪吒的聲音啞得像磨砂,“她就在天上看著我們呢。”他望著天邊的月亮,突然想起慈航真人說過“月光是上天的目光,總會照著趕路的人”,眼淚又涌了上來,“我們得好好走下去,不能讓她失望。”
“你敢死試試!”敖丙反手攥住他的手,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笑得眼淚更兇,“我還沒找到不死藥救你娘,你還沒看著我把龍族的冤案翻過來,誰也不準(zhǔn)死!”
太乙真人抹了把臉,把慈航真人留下的最后一縷衣襟小心疊好塞進(jìn)袖袋,那衣襟上仿佛還留著她的溫度。“走,”他的聲音雖然還在抖,卻帶著濃重的鼻音,每個字都透著股不肯彎的勁兒,“先帶這兩個傻孩子療傷。慈航用元神換了人間清明,我們就得替她守著這份清明,守著這些哭著喊她的百姓。”
老鼉緩緩站起身,甲殼上的磷光溫柔得像水。它用巨爪輕輕卷起玉凈瓶遞到哪吒手里,聲音里帶著贖罪般的堅定:“往后陳塘關(guān)的安危,我老鼉一力承擔(dān)。誰要是敢來撒野,先問問我這把老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