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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研究現狀與討論空間

關于張之洞督粵的研究

近百年來,關于張之洞的研究已積累了不少成果,尤其是最近20年來,相關論著已不勝枚舉。[4]本書謹就張之洞督粵這一課題,將相關研究從時間脈絡上進行梳理,以展現其大體的學術脈絡與進展。研究史回顧以著作為主,間及論文,另外一些重要的研究論著,在相關的具體章節中再進行評介。

宣統元年(1909)八月二十一日,張之洞病逝,國內外報刊都對其一生做出評價,但由于立場不同,形成了“羅生門”式的演義。[5]《張文襄公事略》(宣統元年八月上海蔣春記書莊石印本,簡稱《事略》)是融合各報評論剪裁而成。《事略》第四節為“張文襄督兩廣”,但由于是各報評論剪裁而成,所以對張之洞在中法戰爭中的作用評價兩歧:一方面稱“軍事專于彭剛直,南皮在其間,惟調度諸將、籌發餉械而已。天幸法船未犯虎門,亦竟無赫赫功可言”;另一方面稱張之洞與彭玉麟共同規劃粵中戰守,張之洞起用李秉衡、王孝祺、馮子材而獲諒山大捷。對張之洞在廣東的洋務措施,《事略》加以肯定,但對張之洞在廣東開闈姓大為不滿,稱其“山右禁煙,粵東開賭”。這大體體現該書對張之洞“先人而新,后人而舊”的評價標準。[6]由于當時報刊部分觀點和文字被《世載堂雜憶》《花隨人圣庵摭憶》等史料筆記接受,后來的學者在進行相關研究時不免受到影響。

學界對張之洞研究的開展,須到20世紀30年代以后。1917年,由徐世昌、王樹枏等人編撰的《大清畿輔先哲傳》成書。1928年,王樹枏在許同莘所編《張文襄公全書》的基礎上編成《張文襄公全集》,由北平文華齋印刷出版。同年,《清史稿》亦付刻。許同莘在整理張之洞資料的基礎上,編有《張文襄公年譜》,胡鈞在許編的基礎上亦著有《張文襄公年譜》,二人所編、著的《年譜》為后來學者所運用。[7]這些資料的出版推動了相關問題的初步研究。王蘭蔭搜集相關史料,論述了張之洞的富強政策。鄭鶴聲梳理了張之洞的教育思想及事功。謝恩暉分述張之洞在交通、礦業、工業、金融方面的經濟建設。[8]卡梅倫梳理了包括督粵時期在內的張之洞一生作為官員的事跡,評價“盡管偶爾張之洞是一個機會主義和得過且過者,但在許多方面,在他的官員生涯中,他是一個可敬的中國理念的典型”。[9]在恒慕義主編的《清代名人傳略》中,“張之洞”部分亦由卡梅倫撰寫,大體為上文的縮略版。[10]這些研究都涉及張之洞督粵時期,對張之洞洋務舉措按照各自的主題做出分類或論述其督粵時期的重大事件,總體顯得粗略,屬于初步研究。

到了20世紀60~70年代,一些論著開始將張之洞放在“從清流派到洋務派”的脈絡下進行討論,認為張之洞督粵時期是其從清流派轉向洋務派的重要階段。這種“從清流派到洋務派”轉變的書寫方式影響深遠,到了80~90年代,對張之洞督粵時期的考察仍采用這種敘事模式。只是因時代及個人觀點的不同,評價各異。[11]李國祁的《張之洞的外交政策》是目前所見第一本張之洞研究的專題著作。李國祁認為在中法越南之爭時,張之洞的國防外交思想是“守在四夷”,然而這種理論是不切實際的,張之洞只是一個理想主義者。[12]張秉鐸全面評述張之洞的一生。該書討論了張之洞的家世、學術思想、為官興革、治績、建樹、貢獻、教育理想與實踐、詩文、晚年及后世影響。其中第四章為“兩廣總督任內之治績”,論述其兩廣總督任內在中法戰爭與洋務運動上的建樹,以及對涉外事件的處理。[13]艾爾斯以張之洞的教育成就為線索論述張之洞的一生。艾爾斯指出,在1885~1898年,張之洞是洋務運動中的改革者。他的著作《張之洞與中國教育改革》探討了這一時間段張之洞在廣東、湖廣、兩江關于教育改革的成就,認為“通過崇尚傳統,運用儒學,(張之洞)獲得太后信任,以及通過主戰,他從翰林院脫穎而出,成為中國的高級官僚。當他‘違背原則’時,他是兩廣總督,在中國最先進、最繁榮之一的地方擁有權力,以及享受該處自太平天國起義以后總督的半獨立狀態。當然,朝廷同樣改變了它的觀點,最起碼臨時性的,太后在中法戰爭后愿意學習西方。這個因素促使張之洞在他作為洋務派改革者這個新角色時獲得成功”。[14]蘇云峰探討了張之洞的教育思想,認為甲午戰爭前,張之洞的教育思想是雙軌的,既有新的一面,又有舊的一面——“那就是傳統的書院,以‘通經致用’為原則;新設的學堂則以‘西主中輔’為原則。廣東的廣雅書院與水陸師學堂,湖北的兩湖書院與自強學堂等,可以分別代表二地的雙軌并行體系”。[15]此外,有專門探討張之洞督粵時期整體情況的論文。裴士丹通過探討張之洞在兩廣時期的責任義務、關注點,以及與省級、中央官員的政治關系,說明作為兩廣總督的張之洞是一個“省級抵抗惰性上的孤獨的中心”,以此反駁晚清“地方主義”的觀點。[16]

80年代后,張之洞研究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具體表現在張之洞傳記的大量出現。據不完全統計,以張之洞為題的傳記至少有18部。此外,關于張之洞的專題著作約26部,碩博士學位論文約112篇,期刊論文2000余篇,公開出版的會議論文集6部,論及許多張之洞督粵的具體課題,這些課題包括:(1)張之洞與中法戰爭;(2)張之洞在兩廣的洋務舉措;(3)張之洞作為兩廣總督的對外交涉;(4)張之洞督粵時期的其他舉措(如開辦廣雅書院、廣雅書局,水災、匪患治理等);(5)張之洞幕府的研究。

馮天瑜從思想文化的角度論述張之洞轉化歷程,以此統攝其行事,認為張之洞督粵時期“進一步從清流黨向洋務派轉變”,而他兩廣總督時期辦理外交事務,“帶有明顯的抵御外侮、保護民族利益的傾向”,[17]實際上延續了60年代以后從清流派向洋務派轉變的論述主線。在此主線下,馮天瑜敘述了張之洞督粵五年的主要事跡,包括中法戰爭、洋務運動、外交謀略。該書作為中國大陸第一部較為詳細的張之洞傳記,影響力較大。相當一部分的研究者接受這種從“清流”到洋務派轉變的說法,許多關于張之洞督粵時期事跡的研究,也在馮天瑜論述的主要內容中。謝放雖然認為“一些論著總將清流作為與洋務派不同的一個政治派別來看待,而且將張之洞作為一個從清流轉向洋務派的典型代表。其實,清流與洋務派很難說是一個彼此分離、互相對立的政治派別,張之洞雖然后來成為了洋務派的重要領袖,但仍被當時人視為清流”,[18]但總體論述仍不免在此框架當中。其他關于張之洞的諸多傳記雖然對張之洞督粵時期的論述內容不一,但就論述框架、研究深度、影響力而言,似未超過以上作品。實際上,作為一個人,其思想必然有復雜性,兩廣總督張之洞作為一個封疆大吏,他的行為受制于當時的朝局和人際網絡,很難僅僅用“清流派”“洋務派”的分類或者“愛國者”的標簽去理解,研究者需要更全面、細致、客觀地去考察相關問題。

關于張之洞督粵事功的專門研究方面,周漢光搜集了有關廣雅書院的翔實資料,并著述成書。但其優缺點正如蘇云峰所說:“(周書)含蓋時間甚長,范圍甚廣,幾乎包括張氏生平、世家、思想及全部教育事功,而真正的廣雅書院,僅占一小部分。且僅限于資料的匯集與靜態的制度敘述,缺乏較深入的分析與批評,也看不到院生的流動、院長的工作與生活、師生間的問學論難等動態的一面。惟此書附錄光緒二十三年五月所編《廣雅書院同舍錄》,共收四六二位院生的資料,至為珍貴。”[19]唐上意的《中法戰爭中的張之洞》是目前所見較早的關于張之洞與中法戰爭的專門研究。后來其將關于張之洞的相關論文集結成《中法戰爭與張之洞》一書。該書集中論述了中法戰爭的時段劃分、防務、戰事、外交、人物評價,以及張之洞督粵政事。[20]

張之洞從詞臣起步,逐漸成長為“洋務殿軍”,對其事功的研究自然重要,但其如何整合自身網絡而逐步成長的動態過程,是需要回答的問題。前人關注到張之洞幕府的作用。尹圣柱討論了張之洞文案委員制的沿革,并思考文案委員制在清末官僚制度轉型中的影響。[21]黎仁凱概述了張之洞幕府,并對張之洞各階段幕府人員做了統計,介紹了其中的一些重要人物,認為“張之洞督粵五年多的時間內,由于籌備戰爭和辦洋務的需要,不斷吸收幕府人員,其幕府成員已有一百數十人,這是其幕府的發展期”。[22]陸胤則采用“學人圈”而非幕府的概念,從學理、學制、文體三個層面探討張之洞學人圈吸收近代新經驗的“緩沖模式”,在近代學術、文教轉型中開辟了一條別樣道路。[23]可以看出,學界多注重張之洞督鄂后廣泛運用的文案委員制在晚清制度轉型中的地位,對張之洞督粵時期相關人事網絡的整合關注較少。

此外,張之洞作為晚清重臣,民國時期的文人都熱衷于書寫張之洞的事跡,80年代后出版的關于張之洞的小說、暢銷書更是不少。相較而言,高陽(許晏駢)、莊練(蘇同炳)二人文史兼長,且熟悉清代的典制與掌故,某些觀點具有借鑒意義。[24]新中國成立后各地編有文史資料,如何看待文史資料,不同學者有不同看法。張達驤為張之洞族孫,且收藏有張之洞致張之萬私札,在各種文史資料上曾寫有數文,亦曾為歷史學者所引信,但其只是張之洞遠房族孫,且不同里不同村,許多事情只是耳聞,有些說法有待考訂。[25]

最近二十多年來(尤其是最近十多年來),關于張之洞的新資料不斷涌現。置零散出現的材料不論,集中出版的資料有苑書義等人主編的《張之洞全集》、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所編的《張文襄公(未刊)電稿》、趙德馨等人主編的《張之洞全集》、桑兵主編的《清代稿鈔本》所收的《張文襄公電稿》《張文襄公督粵收接電稿》《張之洞書札手跡》[26]、虞和平主編的《近代史所藏清代名人稿本抄本》第2輯《張之洞檔》等。學界利用新材料,結合舊材料,推動了張之洞研究的發展,不少研究頗有創新性。李細珠以中國社科院近代史所藏張之洞檔案為主要依據,[27]考察了張之洞在清末新政中的參與過程,包括“江楚會奏變法三折”的起草以及學制、經濟體制、軍事制度、法制、獄政改革、預備立憲等諸多方面,揭示張之洞思想與活動的超越性與局限性。[28]吳劍杰在參編武漢版《張之洞全集》的過程中,編著了《張之洞年譜長編》,著有論文集《張之洞散論》。[29]茅海建以張之洞檔案為主要材料,探討戊戌變法史實結構中康梁之外的另一個維度,涉及張之洞與楊銳、陳寶箴、《時務報》及《昌言報》的關系,以及戊戌政變前后史事等諸多問題。[30]這些研究集中在張之洞督鄂和新政時期,對張之洞督粵時期研究較少。近年來《趙鳳昌藏札》出版,趙鳳昌作為張之洞督粵時期的重要幕僚、督鄂時期的“坐滬”,參與不少機密之事。李志茗集中利用《趙鳳昌藏札》寫有一些論著,里面的相關問題值得關注。[31]

百年來張之洞研究已積累了不少成果,如何先因后創,是后輩學者面臨的難題。雖然張之洞研究的起點很高,但仍有相當多的問題值得進一步探討,就本書而言,主要存在以下幾個問題。

第一,相比張之洞督鄂和新政時期,張之洞督粵時期研究仍屬粗略。張之洞督鄂19年(算上署理兩江總督時期),隨著中興名臣的相繼去世,庚子后張之洞的地位已經相當矚目。且張之洞督鄂后,經歷有戊戌變法、庚子事變、清末新政,這些重要研究領域的開拓,也推動了關于張之洞督鄂和新政時期的研究。相較而言,張之洞督粵只有短短6年(算上署理時間),且除了相當短的時期經歷中法戰爭外,其他時期國內外局勢相對平和,加之中法戰爭研究的不充分,張之洞督粵時期往往被研究者作為張之洞督鄂時期的背景加以介紹。雖然張之洞督粵研究也有不少成果,但在材料上、觀點上沒有太大突破,缺乏總體、客觀的研究。

第二,關于張之洞思想及近代化成就討論過多,缺少歷史事實維度的思考。張之洞督粵時期往往被看作張之洞從“清流”到洋務派轉變的關鍵時期,20世紀80年代后由于近代化理論的火熱,許多論著熱衷于結合“近代化”去分析張之洞督粵時期的洋務舉動。不容置疑的是,在這些框架下,前人做出了許多創設性的工作,但歷史作為一個整體、張之洞作為一個完整的個人,強行抽出某些內容,以后來之觀念(如經濟、政治、法律、教育等)劃分,不免有割裂歷史之感。應在一個歷史事實的維度上,從政局、人物關系方面出發,重新思考張之洞督粵時期的相關舉措。

第三,重復性的研究較多。過去的幾十年,由于信息傳遞不發達,許多研究不免有重復的地方(當然,仍有開創之功)。張之洞督粵時期的舉措,需要深挖、開拓的地方不少。

關于晚清督撫權力的研究

體國經野、設官分職是皇朝治理的重要理念和統治基礎。有清一代,總督號稱“掌厘治軍民,綜制文武,察舉官吏,修飭封疆”,巡撫則“掌宣布德意,撫安齊民,修明政刑,興革利弊,考核群吏,會總督以詔廢置”,[32]督撫是皇朝大小相維的重要一環。然而在權力的實際運作中,尤其在晚清的大變局中,面臨許多問題。

傅宗懋和朱沛蓮對清代督撫制度做了系統性研究,涉及清代督撫的建置、督撫與中央各部關系、督撫群體等方面。[33]傅宗懋認為“(晚清)地方督撫集兵、財、刑、外交諸權于一身,平添封建割據之觀念”。

1937年,羅爾綱在《清季兵為將有的起源》一文中提出:“至于咸同后,國家制兵已形同虛設,中央沒有強固的兵權,財政權又落于將帥之手,而為將帥者復多膺任疆寄,與民事,于是將帥遂得各私其軍以造成這個兵為將有、外重內輕以致分崩割據的局面。”[34]其后相繼出版《湘軍新志》《綠營兵志》《晚清兵制》,基本明確了清代軍制的發展樣態、制度模式、勇營“兵為將有”及相應而形成的督撫專權的論述模式。[35]羅爾綱的論述模式影響深遠,后來的許多論著不脫“內輕外重”的基本觀點。西方學者則采取“區域主義”的路徑,闡釋太平天國時期勇營的發展與中國社會、經濟、政治結構轉變的關系。梅谷指出:“太平軍起事期間,各省的財政、政治和軍事職能,大部分被新軍領袖拿了過去。大動亂之后,帝國政府再也奪不回對這些主要事務的控制。結果就使從軍成為比以前更加有效的‘取得權勢’的手段。新制度還破壞了朝廷用以維持權力集中的那個互相牽制的傳統政策。代替它的是許多依靠地方財源的地方軍隊。朝廷知道這一制度危險在日漸加劇,但是,為了防止它的發展所做的努力,都失敗了。總督和巡撫不僅自己選擇軍官,也取得了控制全省其他文官的權力。”[36]

羅爾綱關于晚清督撫專政、“內輕外重”的論述以及梅谷的“區域主義”觀點有廣泛的影響,然而學界對此亦有不同的意見。王爾敏從鄉土地方、淮軍本身、李鴻章個人三個方面對地方分權的說法提出商榷,但并未進行更充分的探討。[37]劉廣京明確對“督撫專政”“內輕外重”“區域主義”觀點進行商榷,從督撫的軍權、財權、人事任免方面分析,并不認為督撫能夠專權割據,一針見血地指出:“晚清一般之督撫絕非野心勃勃之半軍閥,有心專權與自治。無論其志向在于造福生民,抑僅在于維持個人權位,總須一方面與勇營統領營官合作,以求地方安謐,另一方面設法盡可能整頓厘金雜稅,以應付朝廷之攤派。”[38]劉偉探討晚清的督撫群體,從動態變化和運作中尋求督撫制度的變遷,并進一步探討中央和地方關系,認為“晚清督撫制度的變化雖然打破了原有的與中央各部間的上下統轄關系,使‘內外相維’、‘大小相制’的中央集權體制有所松動,但是就整體而言,督撫制度的運作都還沒有滑出中央集權體制之外”,呼應了劉廣京的相關觀點。[39]邱濤則從清廷的角度,探討清廷利用原有體制對湘、淮集團的遏制。他認為清廷逐步形成以“眾建督撫而分其力”政策為主的分化政策,并與牽制、擠壓和強力壓制等政策結合起來,采取一整套反制的措施,使自己逐步穩住局勢并最終鎮壓太平天國起義、捻軍起義,重新穩固滿洲貴族的統治;內部則逐步調控與湘、淮系為主的地方實力集團的關系,并抑制該集團勢力的膨脹,避免了所謂“太阿倒持”局面的出現。之后,他下移研究時段,進一步補充其觀點。[40]

針對學界“內輕外重”的觀點,李細珠通過研究清末新政時期地方督撫的權力變化,提出“內外皆輕”的權力格局,認為“在清末庚子至辛亥期間,隨著新政尤其是預備立憲的開展,清政府不斷加強中央集權措施,地方督撫的權力被收束而日益變小,其干政的影響力也有一個逐漸減弱的趨勢。但與此同時,清政府中央集權的實際效力卻并不顯著,反而隨著統治集團內部矛盾的激化而有削弱之勢”。[41]

在梳理前人對晚清督撫權力的研究時,可以發現,有幾個問題值得進一步討論和深化。

第一,以往對晚清督撫權力的研究,側重于在中央與地方的關系中討論,而缺乏對督撫在省一級自身權力運作的討論。督撫雖是名義上地方最高的軍政長官,但是在自身的權力實際運行中,面臨著復雜的人事關系。這些關系,既包括與君主、中央各部的關系,也包括與地方的官僚、士紳等的關系,許多決策不得不從實際的情況出發。因而對于晚清督撫權力的探討,必須“目光向下”。

第二,缺乏具體的省級個案研究。學界對于個案研究的批評,主要認為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然而,不同的區域表現出的特性不一。就兩廣總督而言,其號為“南天柱石”,面臨的地方關系網與其他地方督撫不同。首先,兩廣總督既是兼圻,又是為數不多的督撫同城之官。其次,與湘、淮軍駐扎的省份不同,廣東存在著強勢的地方勇營,是“非湘非淮”的地區。再次,廣東是晚清對外交涉的前沿。最后,洪兵起義后,廣東士紳因組織保甲團練,存在“地方軍事化”的傾向,士紳勢力較強大。因此,兩廣總督的權力結構必然與他省不同。目前對兩廣總督的個案研究(如葉名琛、劉坤一、張之洞、張樹聲等),深淺程度不一,但主要是討論事功而非地方權力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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