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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論

一 知人論世:辛酉至甲午年間的張之洞

清承明制而有所損益。雍正年間創設軍機處作為決策機關,經過乾隆一朝,官制基本厘定,其時滿漢并立,大小相維,文武相制。之后內廷雖有張廷玉與鄂爾泰、祁寯藻與穆彰阿之間的黨爭,和珅、肅順的專擅,但總體說來仍是以皇權為核心運轉;外朝內地十八行省無封疆大吏叛亂,中央集權制度空前加強。然而這種權力運行模式在晚清發生了變化。

辛酉政變后,原有的以皇權為核心的權力運行模式變為太后垂簾聽政、親王入樞秉政的權力模式,其時同治、光緒雖曾親政,但權力的中心在慈禧太后,直至其于光緒三十四年(1908)去世。在近半個世紀內,慈禧利用滿漢、南北、湘淮等各派勢力,穩固自己的權力地位。而在地方上,咸同軍興導致湘淮系的崛起,學界雖然對羅爾綱“內輕外重”的說法有所質疑,但不可否認的是,起碼直至甲午年,平衡湘淮系的地方勢力仍是朝廷需要考慮的問題。此外,《北京條約》的簽訂,標志著以《天津條約》為框架的中外體制形成,外交對中國內政的影響不可忽視。身為兩廣總督的張之洞,在上述的辛酉到甲午間的權力格局中,有特殊的地位。

張之洞(1837~1909),字孝達,號香濤,直隸南皮人。其于光緒初年躋身于以軍機大臣李鴻藻為首的所謂“清流”中,在“清流”中表現突出,與張佩綸并有“青牛角”的稱謂。[1]“清流”在光緒六年(1880)中俄伊犁交涉中聲勢大張,十年,慈禧太后運用“清流”的聲勢打壓恭王奕?,引發“甲申易樞”。然而慈禧對“清流”勢力實則頗有厭惡,如陳寅恪所說:“同光時代士大夫之清流,大抵為少年科第,不諳地方實情及國際形勢,務為高論。由今觀之,其不當不實之處頗多。但其所言,實中孝欽后之所忌。卒黜之殺之而后已。”[2]中法戰爭后,李鴻藻退出軍機,“清流”干將張佩綸、陳寶琛亦紛紛遭到貶黜,唯有張之洞免于獲咎而繼續留在兩廣總督任上,直至光緒十五年調任湖廣總督,開啟另一番事業。張之洞雖遠在兩廣,但在朝廷中人事交際、勢力捭闔不可忽視。

在地方上,兩廣號稱南洋門戶,“當華洋錯處之沖,兼水陸邊防之寄,政刑紛冗,兵食兼營”,[3]需要面臨與其他省份不同的問題,而身為兩廣總督的張之洞亦面臨著和其他時期兩廣總督不同的問題。第一,廣東為中外交涉重地,雖然第二次鴉片戰爭后中外交涉的重點轉移至南、北洋大臣,但由于香港、澳門、華僑問題,加以19世紀70年代以后的邊疆危機(尤其是中法戰爭的發生),兩廣地區成為中國環南海地區對外交涉的前沿地帶。第二,咸豐四年(1854)洪兵起義以后,廣東地方士紳勢力崛起,他們聯絡在朝廷中的粵籍京官,時常干涉廣東政務。張之洞督粵早期為各省大力籌備中法戰爭中所需的軍械、餉銀,后期清鄉、大興洋務,必然與廣東士紳及背后的粵籍京官產生利益沖突。第三,經過洪兵起義以及同治年間瑞麟督粵的十年,廣東地方勇營(以水師提督方耀的潮勇、陸路提督鄭紹忠的安勇為代表)漸呈“尾大不掉”之勢,形成類似“非湘非淮”的地方權力格局。中法戰爭中,欽差大臣彭玉麟、兩廣總督張樹聲先后引湘、淮軍進入廣東,加之張之洞后來重用馮子材,協調各方力量,是保障戰時和戰后地方穩定的關鍵。第四,廣東是為數不多督撫同城的省份,加以中法戰爭時期電報的建設,張之洞能更便捷地掌握廣西的信息。戰時備戰、戰后善后、洋務開展,都必須平衡與廣東、廣西司道,欽差彭玉麟,前兩廣總督張樹聲的關系。張之洞督粵時期各項政策的執行,必須處理好這些問題,它們涉及從中央到地方各層的關系。

總的說來,將張之洞督粵放在辛酉到甲午政局中,從權力的實際運作角度切入,綜合解讀從中央到地方各派人際網絡,既可推動張之洞人物研究的發展,又可貫通辛酉、甲申、甲午政局,做到知人論世。此外,作為“八大事件”之一的中法戰爭,研究相對薄弱,張之洞督粵前期正值中法戰爭,本書也希望能從側面推進中法戰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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