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會在徐指揮帶來南下的人里有人？”

李鄂目光銳利，仿佛要把他視線中的張恪給割碎。

“這是一個意外，錯有錯著，我認識他的時候才剛來北京，他那時也是個剛當錦衣衛沒幾天的人。他后來混得好，完全是他自己本事夠硬。”

“你說那人是劉敬劉文恭？”站在逯杲身后的袁彬這時說話了。

“沒錯，真就是他！”張恪沖袁彬豎了一次大拇指，“要不說袁百戶您在廠衛里人緣好呢啊！你竟然連劉文恭都認識，還能一瞬間想到他，我佩服你！”

袁彬對張恪的稱贊沒有接話。

“公子，劉敬劉文恭他不是世襲的錦衣衛，在廠衛沒有可借力的人，所以，他能跟我基本在一個時候升百戶，那就是他個人的本事足。”

李鄂點了點頭。

“張公子，那他現在是害怕了嗎？還是在知道你與我勾上了線之后，想幫我對付那些喪心病狂的賊人，為徐指揮報仇，跟那些賊人好好斗一斗？”

張恪立刻收起了臉上的笑意，嚴肅地說：“后者。他現在也無法確定，一起南下的兄弟里邊有多少叛徒。可是，他能確定百分百有叛徒。”

“那你能立刻約他與我見上一面嗎？”

“他并不需要約。明天開始之后，您自己去合適的地方去見他就行。他跟我說了，這些天每天夜里，他都會在城郊的勾欄里看戲，你在那找他就可以。”

張恪這時望向袁彬，笑呵呵地打量了袁彬一會繼續說：“他本來跟我說，您一定能找到他，我這還挺替您擔心的，現在看這不是問題了。”

“你這人真討厭！”

李鄂嘆息著搖搖頭，雖然，他的聲音里邊沒有半分怒意，但是，他淡淡的不滿卻表達了出來。

“公子，我這是相信您肯定能找出他來啊！他現在正心虛著呢！要是您連知道他在的情況下，都無法從人群中找他出來，他放棄替徐指揮報仇而努力，那也可以理解。”

“他是明天才開始在勾欄里等我？”

“是的。今天對那個賊人審問還沒有結束。他想裝成被嚇壞了，只要在應天這一片消磨酒色，等待朝廷懲處他的護衛不利，也得那時候才能算說得過去。”

事情還真是這么個道理。

李鄂想了一會，也不得不認同了劉敬的選擇。

“那我再問你個問題，你這個問題如果不實話實說，或者，你讓我覺得你沒有跟我說實話，我就狠狠地抽你的嘴巴，還是讓他來抽！”

李鄂用下巴往逯杲的方向點了點。

張恪大體上也猜了出來，李鄂想問他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問題。

因此他也不太懷疑，李鄂剛才說出的話九成九是恫嚇之言，但是，他的心情確實是緊張了起來。

“您說！我肯定不跟您撒謊！”

“如果你今天沒有碰巧遇見我，你打算什么時候用什么樣的辦法找我？”

“您這是兩個問題啊！”

張恪用打岔來爭取思考時間。

“你少廢話！”

李鄂自然不能讓他有時間編瞎話。

“你不立刻回答我，我現在就讓小逯抽你耳光！”

“等于巡撫過來之后。我不覺得，您能在于巡撫來南京后，還繼續裝英國公兒子這一套。我那時候就可以去找您了啊！”

李鄂認同地點點頭。

張恪跟他說的這些個話，固然一直都有些讓他懷疑的地方，但是，考慮到張恪他個人沒有必要，冒著死亡的危險來幫他的忙，張恪想得應該也就是這樣的辦法。

“很好！多謝張公子了！”

“您也客氣，李公子啊！哦不！是逯小兄！這位才是李公子啊！”

張恪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李鄂也跟著張恪燦爛地笑了起來，他的心里卻是一點都不想笑。

……

北京。

李家書房。

李玉娘剛剛詳細寫完了不少數學題的解答，現在的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躺在小床上好好地休息一會，讀一讀自己還沒有讀一遍的《西游記》第一卷。

這段時間，《西游記》第一卷已經是賣得差不多了。

這是一個奇跡，大明開國以來，這類的小說在這么短的時間之內，印了那么多冊全部都賣了出去。

現在回款還沒有送到李家來，但是李玉娘一點不懷疑，這《西游記》正常地出下去，她的嫁妝問題一定是解決了。

至于，她現在的情況，選個好夫婿有多么困難，那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反正，她現在解決了嫁妝問題，就不用擔心隨隨便便被嫁到某個人家里受欺負。

“小姐，您先別看那個書了！您把我手錄的第三卷稿本讀一讀，看看有沒有什么出錯的地方！”

襲煙的話，讓李玉娘嘆了口氣。

她現在挺忙的。

不僅是小說的事情需要她來定稿，這個事情需要她付出的努力不算太多。

可是，她需要寫詳細解答，從算學解答每一步的思考都要寫得清楚的事，是越來越多了。

最初，她還沒有想到，李鄂寫的算學書對大多數人會那么的困難。

現在的她是被算學題沖得很難受。

等等！

李玉娘突然間想到一個事情。

既然她哥寫這《西游記》能賺錢，她寫一本實用的算學書，降低她哥哥算學的學習難度的算學書，一定有錢賺啊！

而且，還不是沒可能，比小說更賺錢。

因為小說這個東西，絕大多數普通人不認識字也不會去買，算學可不一樣，她能確定李鄂這套算學，對于普通人的吸引力肯定是更大。

“小姐！您想什么呢啊！”

“襲煙，我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你想不想與我一起，不靠我四哥的書，一起賺咱們兩個人的體己錢。”

襲煙閉上了眼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可是，她發現她控制不住心中的興奮。

“當然想啊！”

“那就好！你我一起寫一本算學書，把我四哥的算學好好講一講。既省得我白白寫那么多的題，也可以好好賺一筆，這書肯定會賣得比小說多。”

“小姐聰明！”

襲煙臉上的笑容像太陽一樣，可是，她的心里再次有了些懊惱。

她不得不學會接受一個事情，就是人與人之間就是不平等。

人與人之間聰明的不平等，就足夠讓人覺得沒有辦法了。

“小姐，有人來找？”

書房外邊，突然傳來了李賓的聲音。

“是來找我的嗎？”

李玉娘很吃驚。

如果來人不是來找她的，李賓不會這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