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明輝,皇帝端坐于高座。
“吾皇,圣躬金安?!比~凡朗聲道。
四周一寂,只剩下敲動板指的脆聲。一陣明風透過來,探出身子。吹得葉凡身上一抖,脆聲忽而沒于高座,四周又重歸寂靜。
葉凡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不見皇帝身影。突然眼睛被人蒙住,黑色眼罩蓋于眼前,脖頸傳來一陣眩意……
皇家密室,明堂四鏡。葉凡醒來,連忙向背過身的皇帝行了拱禮。走向內側的一個房間,房間內明火燭行,一把印有“幽命”字樣的劍,高懸于中央堂前。在此之下,是一囗冰金銀棺,棺內明光橫行,卻透著涼氣,里頭躺著一具男體。其四周八宇流星聚流,一汪清泉,依托棺底。葉凡雖已來過多次,心中還是止不住驚嘆其工藝,唯有一詞可形容其狀:陽芒皇槨。槨內的男子閉著眸子,一頭金發,眉山橫生劍氣,讓人敬而遠之。
葉凡從懷中掏出一個罐子,里頭涌出天下四州奇異的蟲子。他手指掐訣,不知念著什么。突然那些蟲子開始各自為戰,一刻后,只有一只蟲子活了下來。他徒手捏起,咬破指血,滴在那蟲子身上。而后,那蟲子從手上咬一個口子,爬進那男子的的體內。但他的血好似凝固了,并沒有流出。
做完這一切,葉凡還沒來得及向皇上匯報。又是暈意沖上心頭……
狹小的房間內,只剩下皇帝一人。他手棒一書,明明恍恍地可以看出其名:蠱芒皇術。他掃了一遍,站在卷末:“此術奪天地造化,分陰陽兩卷。(注:陰陽兩卷天差地別,互推不可,易魔心智)此為陽卷,配合親族血喂養一蠱,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兩次就可令死者行如生前,控其思緒……力求最盛,須配合陰卷,保尸不腐,日日固血定經?!?
陰卷雖然找不到,但有葉凡的煉蟲固血之術,也算是提了功效。而后從懷中掏出一只蠱,喃喃自語,抬頭望天,不知想起了什么,神情狂喜,發出奇怪的笑聲……卻不覺紫氣東來,縈繞其棺中男子眉間,亙久不散,似流淌心間。
人間兩番鏡,大漠戈壁穹。南淮最北邊境,一名男子,披著青蒼蒼的袍子,輕愜地坐在遠處陡崖上。一只蒼鷹停在那人肩上,眸中潮水涌動,遙天之際的葉片飄落于他眼前,山雀呼晴,過往的記憶映在葉面中:
月明星稀,蒼鷹盤桓,北風呼嘯,一大一小的身影嵌在天地間。
那段話像是烙印在自己心臟間,搭了座橋。
那時小到塵埃的身影,滿是自卑、不憤與孱弱。而那大容宙宇的身影,總會溫柔待他,撫著發絲。
干冽的寒天。北地雪松枝頭蓄低仿佛上了釉,雪在樹葉叢中流躺。那一天,是折翼的蒼鷹最后一次說出那樣的話,“如果你身處黑暗,請不要忘記曙光出現的瞬間,請永遠記住為正義飛舞的身影。在我背后微笑著,活下去吧?!?
“……蒼漠天際線!……”
美無法拯救世界,它只能為人類的自相殘殺提供美麗的布景。
此后大漠西遼再也沒有她的蹤跡,她所創建的長生天,混沌中的凈土,也隨之轟然崩塌……
那男子握著斷掉的右臂,口中自語:“所有花都可以肆意生長的花田,何時才會種滿宇宙啊……”
他起身眸子望向遠方,綠郁蔥蔥,耳畔邊憶起:她那時眸子閃爍:“冬日山林,冷得刺骨,山雀卻跳得歡快?!彼D了頓,柔情豪吟,“待到雀鳥滿山時,便是陽莽開山暖山際”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那樣的話……她像是紅太陽。
“老師,弱者也可以幸福的時代到底應該怎樣創立啊……”他梗噎起來,無盡地嘆息宇宙邊際。
蒼鷹長嘯,隨風而長。
只身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