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莽高懸,此地間趟這幽藍(lán)的河流,有間屋子依山而建。而這間屋子里頭奔騰著化不開的幽黑,且與那河相應(yīng)著冷得奇異。角落邊點(diǎn)著一盞明燈,忽明忽暗,旁邊的男子坐著,背上松馳地躺著一件藍(lán)黑色袍子,手中捧著一本薄薄的冊子。那冊子上題著“斷流鏡”三個大字,落款題著:景曌民。
“斷流鏡由宙廟靈石所煉,有起死回生之能,劫天之意志此舉。可令宿主,以夢為介,窺未來之事。若宿主改變了天之意志,斷流鏡將應(yīng)十二星辰之變發(fā)出奇異之光,以避天意鎖命。但會使周遭的人,出現(xiàn)幻覺,以為看到了相應(yīng)時辰里的變種動物并令其獲相應(yīng)能力……”
這薄薄的一本,己被他翻上無數(shù)次,卻仍舊看得入神。“斷流鏡靈性自然,只有借月圓之光,才令其短暫失神,如此便可從宿主體內(nèi)取出……”手記到此再也沒有了后文,只剩下一道道缺口,后面的半卷,不知被誰奪了去,那殘痕矚目。
男子收好手記,端起明燈走向房子的另一側(cè)。明亮的光影倒映在水晶上,光芒更甚。這是一口水晶棺,棺內(nèi)四方放著宙廟靈石,其底依托冰塊,躺著一具女尸。棺內(nèi)女子像是睡著了,沉浸夢中。她烏黑長發(fā),仰起螓首,露出宛若天鵝般優(yōu)美細(xì)膩的脖頸,她閉著眸子,卻作出凝望黑蒼蒼穹頂?shù)臉幼印?
她笑著,像是走向永恒……
男子將明燈置于腳邊,他將心分成幾片片,十分小心地輕拂她的面頰,她太冷了,像暖春里的雪花降下轉(zhuǎn)瞬間就要消逝,那男子卻笑著。他向她那沉靜的花容投去柔暖的眸光,輕聲道:“你聽見了嗎?大國師在手記上說,斷流鏡有起死回生之能,枯木逢春之力。我們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你放心,要不了多少時日,我們就可以像以前那樣……”
一股血?dú)庥可闲念^,直撲喉間,男子不由得轉(zhuǎn)過頭,彎腰咳出一攤黑血。袍子散開,露出清瘦的軀干。全身經(jīng)脈映著暗黑色,胸口則嵌著一個掌印,清晰可見。
燈影一閃,進(jìn)來二個黑衣男子,都恭恭敬地向他俯首行禮。其中一位,開口:“小的本武見過大哥。大哥這傷……如此嚴(yán)重,還沒好?”
那男子緩過勁來,淡淡回答:“那人內(nèi)力玄妙,我還需要休養(yǎng)一段時日,放心,那人也傷得不輕,中了我的蠱……所以這段時間少不了你和你的族人相助。”
本武回道:“上回刺殺失利,是小的大意,是族人無能……請大人責(zé)罰。”
男子擺擺手,輕聲道:“算了,這次不怪你,此次情況太復(fù)雜,各方勢力交織。誰也沒料到皇上也會對公主動手,你們能將她引到竹霰林,已屬不易,還遇到歐陽辰耀。那歐陽辰耀經(jīng)半年歷練,武功可謂冠絕天下,比他哥哥歐陽青云還強(qiáng)上不少,你們敗走是自然的。現(xiàn)今,公主已嫁入歐陽府,那就暫且不要輕舉妄動,盯著便是。等我恢復(fù)些,下個月圓之夜,再做打算。”
本武應(yīng)聲,藍(lán)黑袍男子又接著說:“叫你們尋的黑袍鶴人,可有下落了?”
“那人為躲皇令追捕,肯定早己隱姓埋名。如此本領(lǐng),卻甘于無名。這樣的人最是難查。恐怕還需要一些時日……”
“那半卷手記一定在他手上。不惜代價,犧牲一切,那怕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還有,耳就由你統(tǒng)領(lǐng)監(jiān)視之事……”
“是!”兩人齊應(yīng)聲,其中一人,耳朵異動。
倆人正要下去時,耳邊傳來鷹啼聲,透過窗子:見一孤鷹旋飛。可他們不曾記得這里有過老鷹,而且還飛得如此低。
倆人正疑惑不解,卻又只聽見一聲暴喝:“暴足!”
眼前:青蒼蒼的流霞急速劃過,倆人重重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又是一瞬,他來到藍(lán)黑袍男子的身旁,拳風(fēng)止于面門,吹動縷縷發(fā)絲。右臂因斷了的緣故,那邊的袖子懸飛。
我有料感剛剛?cè)羰前ど希颐菀选{(lán)黑袍男子此刻冷汗直流,不敢輕舉妄動:“閣下何人?”
那人收回拳頭,別在身后:“你可以稱呼我為,蒼。”
好奇怪的名字,而且還在白天掩面,好是神秘……藍(lán)黑袍男子再度開口:“閣下所為何……”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圓形物體噎住,他咳幾聲,下意識咽了下去。
“你方才咽下去的是,竹君丹。可以令服用者,口無虛假。”蒼淡淡開口。
倆人一問一答,過了良久。空中的蒼鷹飛入屋內(nèi),抓住蒼的肩膀,用喙來回蹭了幾下,一眨眨地看著對面的人。
“你因老師而得以存活,因老師得以位權(quán)。卻不繼其遺志,反而陷入偏執(zhí)私情。”
“那一日,我本就想了絕此生。可老師卻替我低命,還讓我相信未來……我知道我對不起老師,但白骨無情,我不能在負(fù)她了。她就是我此生未來……”
“好吧,志不同。今日念在老師教晦:同門不宜傷,的份上暫且不追究。不過以后你仍是不改其念,也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把握……”